立秋那天，社团活动室飘着桂花的甜香。思婷蹲在角落，把收集来的桂花装进玻璃罐，一层花一层糖地铺着，指尖沾着细碎的金粉，像落了层星星。
“要放些盐才不容易坏，”茗郡端着个白瓷盘走进来，盘子里是刚烤好的桂花糕，热气腾腾的，“我奶奶教的，说盐能锁住花香。”她拿起小勺，往罐里轻轻撒了点细盐，指尖碰到思婷的手背，两人都像被桂花的甜气熏了下，轻轻缩了缩。
思婷抬头，看见她发间别着朵不小心沾上的桂花，米白色的针织衫上也落了两瓣。“你头发上有桂花。”她伸手替她摘下来，指尖擦过耳廓时，感觉那片皮肤温温的，像揣着颗小太阳。
茗郡“嗯”了一声，低头把桂花糕摆在桌上，瓷盘边缘印着淡淡的缠枝纹，是她上次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尝尝看，刚出炉的最软。”
桂花糕的甜混着桂花的香，在舌尖化开时，思婷忽然注意到茗郡的嘴角沾了点糕粉，像落了粒金桂。她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替她擦掉。
窗外的梧桐树开始落叶，一片叶子打着旋儿飘进来，落在装桂花的玻璃罐上。茗郡捡起叶子，夹进手边的园艺手册里，“去年的银杏叶还在吗？”
“在呢，”思婷从抽屉里翻出那本压着银杏叶的笔记本，“你看，颜色更深了。”书页间还夹着春天的迎春花瓣、夏天的蔷薇干花，像藏着一整个季节的故事。
茗郡翻开笔记本，目光落在某一页的插画上——那是思婷画的多肉，歪歪扭扭的，旁边还有行小字：“和茗郡一起换盆的下午”。她指尖轻轻抚过字迹，忽然说：“下周去爬山吧？听说山顶的枫叶红了一小片。”
“好啊。”思婷点头时，看见罐子里的桂花在糖里慢慢舒展，像谁在悄悄把心事铺开。
爬山那天的阳光格外清透，风里带着草木的凉意。茗郡背着个帆布包走在前面，包里装着水和点心，还有她特意带的速写本。思婷跟在后面，看她偶尔停下来，对着路边的野菊画两笔，笔尖在纸上沙沙响，像在跟花草说话。
爬到半山腰时，两人坐在块大石头上休息。茗郡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倒出两杯桂花茶，热气裹着甜香漫出来。“用你腌的桂花泡的，”她把杯子递过来，“加了点蜂蜜。”
茶水下肚，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思婷看着远处的山谷，枫叶真的红了一小片，像被晚霞染过。“你看那边，像不像去年我们看的晚霞之舞？”
茗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忽然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枚枫叶形状的书签，用红绳系着，背面刻着两个小字：“秋安”。“昨天在木工房做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刻得不太好。”
思婷捏着书签，木质的温润从指尖传来。她忽然想起春天在档案馆，茗郡帮她找资料时，手指在旧图纸上轻轻点划的样子；想起夏天在花圃，她蹲在地上给波斯菊浇水，帆布裤沾着泥也不在意的样子。那些细碎的瞬间，像此刻罐子里的桂花，悄悄在心里酿成了甜。
下山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思婷手里捏着那枚枫叶书签，忽然说：“等冬天下雪，我们去看那株老梅吧？听说它开得最早。”
茗郡回头，阳光落在她眼里，像盛着揉碎的金桂。“好啊，”她说，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把暖手宝充满电。”
风穿过树林，带着桂花的甜香和枫叶的清冽，思婷忽然觉得，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每个季节都藏着温柔的秘密，等着她们一起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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