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撞在白鹤药府的朱红大门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空气都似在颤动。苏昌河忍不住捂住耳朵,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回忆里的暖意——昨夜苏琴雪给他包扎手腕时,指尖轻轻掠过他的耳廓,也是这样温温的,和此刻的喧嚣截然不同。
下一秒,金环竟直直倒飞回来,精准嵌回苏喆法杖顶端的卡槽里,完好无损。苏昌河放下手,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笑着调侃:“喆叔你这哪是敲门?我看是要拆门,顺便杀人啊。”
“我们本来就是来杀人的。”苏喆叼着烟斗,吐了个烟圈,一口桂音说得漫不经心。话音刚落,药府的大门便“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带着潮湿的木香,悠悠荡了出来。“喏,里看,门这不就开了。”
门后走出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身材高挑,面目秀美,皮肤却白得近乎透明,像是常年不见日光。眉心一点朱砂痣,衬得她本就明艳的五官多了几分妩媚,可她一叉腰、一瞪眼,那股娇蛮劲儿又压过了柔媚,正是白鹤淮。
“谁啊?敲门这么大力气,耳朵都要被你们震聋了!”她不满地嚷嚷,目光扫过苏昌河和苏喆,落在两人腰间的匕首与法杖上,眼底多了几分警惕。
苏昌河收敛了笑意,语气客气了些:“姑娘,敢问你家老先生是否在府上?我们有要事相求。”
白鹤淮愣了一下,随即弯了弯唇角,露出几分狡黠:“哦,原来是找我家老爷的呀!可惜他出门巡诊去了,要不,诸位进来喝杯茶等?”
“不必了,我们在这里等便是。”苏昌河婉拒,指尖悄悄握住了匕首——他总觉得这女子的笑容里藏着什么,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白鹤淮却像是没察觉他的防备,又往前凑了凑,打量着两人:“这么急呀?那我就帮你们出去找找他好了。”说罢便转身回门内,拎了个药箱背在背上,擦着苏昌河的肩往外走。
苏昌河与苏喆对视一眼,指尖的匕首转了半圈,蓄势待发。苏喆曲指轻敲法杖,一枚金环“咻”地飞出,擦着白鹤淮的脸颊掠过,带起一阵风,随后又倒飞回来,落回他手中。
白鹤淮的脸颊上立刻红了一道痕,她捂着脸颊,怒喝出声:“你做什么!”
“抱歉抱歉,一时手滑。”苏喆从怀里摸出个药瓶丢过去,语气里却没多少歉意,“这是香凝膏,姑娘擦在脸上,不出半个时辰,红痕便能恢复如初。”
“有毛病!”白鹤淮骂了一句,还是把药瓶塞进了药箱,转身快步走了,红色的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水迹,留下一串浅浅的印子。
苏昌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收回目光,看向苏喆:“喆叔,你确定此人不是辛百草的小师叔?她这模样,倒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哪有半点神医的样子。”
“那辛百草自己都年近半百,他的小师叔怎会是这么个小姑娘。”苏喆嗤笑一声,烟斗里的烟丝燃得更旺了,“世上没有人皮面具能瞒过我的眼睛,包括慕家最精湛的易容术,她的脸是真的。”
苏昌河忽然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我发现了,只要一遇到美貌女子,喆叔的官话就会说得格外好。方才对我可不是这个待遇。”
“恁个胡说!”苏喆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单手掀开腰间另一个竹筒的盖子,一条青蛇慢悠悠地爬了出来,吐着信子。“自由活动时间,去找找你喜欢的味道。”
青蛇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快速在青石板上爬行,朝着白鹤淮离开的方向追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苏昌河靠在药府的门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的纹路,脑海里却又想起苏琴雪——上次他被毒蛇咬了,是她背着他跑了半个山头找解药,还一边跑一边骂他“逞什么能”,眼眶却红得厉害。后来她还特意学了辨蛇的法子,说“以后再遇到蛇,我保护你”。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连带着对眼前任务的戒备,都淡了几分。
“发什么呆?”苏喆看他走神,用烟斗碰了碰他的胳膊,“等会儿蛇回来了,我们得跟着它走,别让那丫头跑了。”
“知道了。”苏昌河收回思绪,眼底的温柔淡去,重新换上了杀手的锐利,“不过,我总觉得这白鹤药府不简单,说不定,暮雨和琴雪也快到了。”
他没说的是,他心里还藏着个念头——等解决了白鹤淮,得赶紧去找苏琴雪,他还答应了要给她带钱塘的桂花糕,可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