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

那个吻占据了我脑海的全部，温热的触感与那熟睡的样子，温之时如病毒般又开始入侵到我的心里。到后面如何回的家竟也有些不记得了。日子还是照常过着，上班下班睡觉以及…胡思乱想。一切都在后备箱里翻出一袋药后开始有了念头，我有了理由去见他一面，只是还东西罢了只是让我确保这个家伙没有死在家里而已，毕竟我还要拿这个房子，我不希望成了凶宅罢了。

这招攻势终归是有用的，我翻找着以前的电话，思索着他会不会换了电话，但还是想尝试一下，大不了就直接去找他，反正理由正当。

电话的嘟嘟声持续暴露在空气中，久到以为他早就不用这个电话号码，久到我想挂掉，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不经让我愣住。原来他还在用这个电话吗，喉咙莫名发紧让我有些干涩的说不出话来，大抵是意识到很久没回话我加快回了几声。

“你的一包药落在我车上了，我下午给你送去。”#

“好。”还真是惜字如金啊这个家伙。

我也知道没什么嘘寒问暖的必要随即就挂了电话，毕竟见面了一切都能看得出来，但让一个病人在家真的没有问题吗？抛开我喜欢他这个事实我也算是他的弟弟，强制一点也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去照看一下吧，想了这么多无疑带来很多私心，但那盆冷水也早就洒了个透心凉。一切都要看他的意愿，但我知道他会推开我。哥就这一次，你可不可以也需要我一下。

入秋的天气倒也算不上很冷，外套抵御寒风也绰绰有余。路边的景色在车的驱动下变换着，像一场长篇的电影般跃动，树叶垂挂在树上久到开始泛了黄，这个季节更加透露着一股荒凉与寂静感。莫名的让我想到温之时，他单薄的身影徒步在街道上，小时候就发觉他对一切温柔到有些疏离，就如这秋意给人的感觉般。太瘦了…都这个情况了也不愿对自己好点，克星般一想起就颇有些烦躁，只好认命般调头到超市去买了些吃食和营养品。

当我到楼下看着两大包的东西沉思了，他不收怎么办。此刻的颅内又开始构思一些“借口”，准备好了理由我就提着东西上了楼。钥匙还是没有的，我只得敲门让他开门。我在门外听着他的脚步声，恍然意识到家里其实并不隔音，小时候总能听见那脚步声期待着谁来开门，现在当他真的给我开了门才发现属于他的脚步声我听不见了。剩下我俩思索着各自的事情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进来吧。”他倚靠在门后，头发有些乱眼下是没睡好所泛起的黑眼圈，整个人是那么憔悴。

我提着东西进去很自然开始分类东西，将药袋拿出递给他时，他的手指轻触的瞬间好似捡起了什么旧事般，指尖微微一僵又很快放了下去。他没有拒绝我的好意倒是让我松了口气，那拙劣的借口不用说出口真是太好了。

因为出发的晚了些又在路上耽搁导致现在夜色沉下的很快，不出意外我心软的哥哥又会留下我吃饭，而且他的不自然让我盲猜到他有事情要说，那些微小的动作是他一贯的作风，朝夕相处的默契在此刻如针般扎在我的心上，这是岁月沉淀又被搅浑浊水对我的惩罚。

像上次那样我并未让他下厨，到后面我站在碗池边看着窗外零星闪烁的路灯，将碗碟洗好擦干，我便出了客厅。看见他侧卧在沙发上，微微蜷缩着身体好像睡着了般。莫名的有些紧张，并不知道那天他是否知道我的所作所为，那股害怕与隐隐的期待混杂在我的思绪里，好似现在的我已经放下了渴望他能喜欢我，也不再期望能得到他的回答，我也知道他不会询问那个偷来的吻，他知道，问了就要回答，回答就意味着要直面这段感情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答复就意味着这段关系的改变。我何尝不知道他的沉默不是逃避，只是保护罢了。更何况是现在的温之时。

靠近时发现他只是闭着眼睛，呼吸很浅，我知道他随时都能醒，我坐在旁边的矮凳上静静看着他，发觉这个如月光般温柔的男人竟是如此脆弱，我竟守护不了这温存的一点微光。只是从来如此，我总会沉溺这轮月光。我的思绪黏腻在他的背上，大抵是灼热让他不自在，他缓缓睁开了眼，视线分散还未回过神来般。

“你怎么还没走？”很轻很柔的语气，不带情绪但也不想驱赶与责问，倒是像询问天气般的随意。本想着拌嘴来回避，但他的模样让我话到嘴边就软了下来。

“等你醒一会就走。”

他没有再说话，但那平和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如此突然的直视让我忘了呼吸的存在般，我终究抵挡不住他的视线自嘲的笑了，也想缓和这被冻结的气氛。他却侧过头去避开了目光，那动作太轻太慢，不似逃避更像是……怕我的靠近。这让我意识到今天的一切都过界了，擅自的行为还留到了现在，很想下意识就走。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明天要去医院复查。”

声音仍旧平淡，好似我瞎想的一切都并不成立，但那句明天又太过具体，让我心跳顿了一下。

“你……明天有空吗。”

这句话本该不这么难说出口。他却说的却像是用尽了一切力气。我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得单薄的肩线，又恢复往日的做派不经意的回答他：“有空。”

他轻轻点了下头，仿佛只是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计划，我知道这是他向我伸出的最大限度。我起身去卫生间洗手，镜子里的人眼角略微发红，竟有些不知道是欣喜他需要我还是悲哀他对我的小心翼翼。客厅传来轻微的声音，他好像坐起来了，我犹豫许久从门口回望，他低着头整理沙发上的薄毯，动作小心到像怕惊动谁般。

“明天，”他说，声音却小到怕自己也听见，“别迟到。”

我的哽咽更加从喉咙涌上鼻尖，却也只能装作漫不经心回答他：“行。”

关上门时我以为今晚就会这样结束，下楼时的漆黑让我有些发昏，晚上的风倒是格外的寒冷，从楼道窗户灌进来让我清醒不少。

但也突然意识到——他是醒着的。

从始至终都知道我在沙发旁的动作。

知道哪个吻。

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可他也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拒绝。

他把一切都想的留到了“明天。”

就像他从前那样一般什么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