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把史莱克学院的破木屋裹得严严实实。唐三的生物钟比鸡叫还准,天刚泛白就醒了,柴房的草堆里,唐羽还睡得沉,银白的发丝铺在草叶上,像落了层霜。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用蓝银草在两人之间搭了个简易的屏障——清晨的风带着露气,怕他着凉。
刚走出柴房,就见弗兰德院长蹲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雾气沾湿了他的黑袍,可他浑然不觉,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麻绳。
“院长。”唐三轻声招呼。
弗兰德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来得正好。看看这道题,半个时辰内解出来,早上的负重跑就免了。”
地上画着个复杂的魂阵图,阵眼处标着三个不同颜色的圆点,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以十年魂兽之血为引,如何让冰、草、兽三系魂力在阵中形成循环?”
唐三盯着阵图看了片刻。这是基础魂力循环阵的变种,难就难在三系魂力属性相冲——冰克草,草克兽,兽却能融冰,稍不留神就会让阵力溃散。他蹲下身,捡起树枝在阵图边缘添了三道弧形纹路:“引兽系魂力走外圈,借其躁性搅动冰草之力;冰系魂力走中圈,以寒意为界,隔开草与兽的直接冲撞;草系魂力走内圈,缠而不锁,借冰寒凝势,借兽力促生。”
弗兰德的眼睛亮了,抢过树枝在弧形纹路上敲了敲:“这里为什么要留半寸空隙?”
“为了让魂力有喘息的余地。”唐三解释道,“就像人跑步时要换气,魂力循环也不能逼得太死,否则容易反噬。”
弗兰德哈哈大笑,把树枝一扔:“好小子!有点意思!早上的负重跑免了,去,把黄远和小舞叫起来,今天教你们魂技融合的基础法门。”
唐三刚转身,就见柴房门口探出个小脑袋,唐羽揉着眼睛站在那里,湛蓝色的眸子里还蒙着层水雾:“哥,我也想学。”
“一起。”唐三朝他招手。
等黄远和小舞打着哈欠走到院子里,弗兰德已经在空地上摆好了三块石头,每块石头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看好了,”他指了指石头,“这是‘引’‘转’‘合’三枚符文,分别对应魂力的引导、转化、融合。你们俩一组,用自己的武魂试着激活符文,半个时辰内让三块石头同时亮起,就算过关。”
黄远和小舞一组,唐三和唐羽一组。黄远的独狼武魂刚碰到“引”字石,石头就亮起黄光,可到了“转”字石前,兽系魂力一碰到石头就炸开,把他的头发都燎卷了几根。
“该死!”黄远气得踹了石头一脚,“这破石头是不是有问题?”
小舞捂着嘴笑:“笨蛋,肯定是你太用力了。”她试着用柔技魂力去引,“引”字石却只亮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灭了。
另一边,唐三让唐羽的冰锥术先激活“引”字石,冰蓝色的光芒刚亮起,他的蓝银草就缠了上去,草叶上的紫晕与冰蓝光芒交织,竟让“引”字石的光芒比刚才亮了一倍。到了“转”字石前,唐三引导蓝银草呈螺旋状缠绕冰锥,让草叶的韧性缓冲冰锥的寒意:“集中精神,让冰力顺着草叶的纹路走。”
唐羽的灵眸亮起微光,精神力如细线般缠上蓝银草,引导着冰属性能量一点点渗入“转”字石。石头先是泛起白光,接着渐渐转为淡绿,最后竟透出淡淡的金色——那是三系魂力初步融合的迹象。
“成了!”唐羽拍手叫好,指尖的冰锥却突然溃散,“转”字石的光芒也跟着暗了下去。
“别急,”唐三按住他的手,“魂力衔接的时候太急了,就像接力赛跑,接棒的人得等递棒的人把速度稳住。”
两人又试了三次,终于让“引”“转”二石同时亮起。到了“合”字石前,唐三让蓝银草在石头周围织成个花苞状的网,唐羽则将冰锥凝聚在网中央:“记住刚才的感觉,让冰力顺着草网的缝隙渗进去,不要硬碰硬。”
冰锥缓缓沉入草网,没有像之前那样炸开,反而与草叶的紫晕融在一起,形成一道冰蓝与淡紫交织的光柱,“合”字石瞬间被点亮,三块石头的光芒连成一线,在晨雾中闪着柔和的光。
“不错!”弗兰德点头,“比我当年教的第一组强多了。”他转向黄远和小舞,“看到了吗?不是魂力强就有用,得懂‘借势’。黄远的兽力太躁,小舞的柔力太散,你们俩得学唐三他们,一个收,一个放。”
黄远红着脸别过头,却悄悄把唐三的方法记在了心里。
上午的课结束后,弗兰德突然说:“今天下午放假,你们去索托城买点东西,顺便看看大斗魂场的比赛,对你们有好处。”他扔给唐三一袋铜魂币,“别乱花,买些伤药和魂力补充剂就行。”
索托城比上次来时更热闹,街上的魂师多了不少,个个腰间都挂着斗魂场的徽章。小舞拉着唐羽往糖人摊跑,黄远则跟在唐三身后,闷声说:“斗魂场的比赛很残酷,你们要是怕,可以在外面等着。”
“不怕。”唐三看了眼兴奋的唐羽和小舞,“正好让他们见见真正的实战是什么样的。”
大斗魂场是座圆形建筑,外墙用黑石砌成,上面刻着无数斗魂者的名字,有些名字已经被风雨磨得模糊。四人刚走进大门,就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魂力碰撞的震荡波包围,看台上的观众嘶吼着,震得人耳膜发疼。
“跟紧我。”唐三把唐羽护在身边,黄远则下意识地挡在了小舞前面。
他们选了场“两环对两环”的比赛,红方是两个兽武魂魂师,一个是猫鹰,一个是野猪;蓝方是两个器武魂魂师,一个用长刀,一个用短匕。裁判刚喊开始,猫鹰就冲天而起,野猪则低着头猛冲,长刀魂师刚劈开野猪的冲撞,就被猫鹰的风刃刮中了手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唐羽下意识地抓紧了唐三的衣角,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惧。他在诺丁学院的实战课都是点到为止,从未见过这样带血的厮杀。
“别怕,”唐三在他耳边轻声说,“这就是真实的魂师世界,要么变强,要么被淘汰。”
唐羽看着场上那个长刀魂师明明手臂受伤,却依旧忍着疼与短匕魂师配合,用长刀的宽面挡住猫鹰的风刃,给短匕魂师创造偷袭的机会。最后,短匕魂师借着长刀的掩护,一刀刺穿了猫鹰的翅膀,赢得了比赛。
“他们赢了!”小舞拍手叫好,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黄远却皱着眉:“赢是赢了,但长刀魂师的手臂至少要养半个月,不值得。”
唐三点头。这场比赛看似精彩,却暴露了配合的漏洞——如果长刀魂师能提前预判猫鹰的攻击角度,根本不用硬抗。他低头看向唐羽,发现少年的眼睛亮了,之前的惊惧已经变成了专注。
“哥,”唐羽小声说,“他们的配合没有我们好。”
“嗯,”唐三笑了,“所以我们要变得更强,既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要有不让同伴受伤的本事。”
从斗魂场出来,小舞非要去买糖葫芦,黄远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掏钱买了四串。唐羽举着糖葫芦,看着糖衣在阳光下闪着的光,突然说:“哥,我们去买些伤药吧,黄远的手昨天劈柴时被划伤了。”
黄远的脸腾地红了,把脸扭向一边:“我才不要!”
最后,唐三还是买了些金疮药和魂力补充剂,又给唐羽买了个新的布包——他原来的小布袋已经磨破了边角。回去的路上,小舞蹦蹦跳跳地哼着歌,黄远背着药袋走在最前面,唐羽则举着糖葫芦,时不时递到唐三嘴边。
夕阳把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四条拧在一起的绳。唐三看着身边的三个身影,突然觉得,史莱克这破地方虽然简陋,却比任何华丽的学院都更像个家——有吵有闹,有笑有闹,却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心里暖暖的。
回到学院时,弗兰德正坐在老槐树下喝酒,看到他们手里的药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还知道给那臭小子买伤药,不算笨。”
黄远的脸更红了,抢过药袋就往自己的柴房跑,差点被门槛绊倒。
晚饭时,伙夫多炖了锅肉汤,弗兰德把最大的一块肉给了唐羽:“今天在斗魂场看出什么名堂了?”
“他们配合不好。”唐羽啃着肉,含糊不清地说,“如果那个长刀魂师能像哥一样,提前用蓝银草缠住猫鹰的翅膀,就不会受伤了。”
弗兰德哈哈大笑:“有点意思。记住了,魂师的战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是脑子,是配合,是让同伴放心把后背交给你的信任。”
唐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自己碗里的肉夹了一半给唐三。
夜色渐浓,柴房里的油灯又亮了起来。唐三在整理今天买的伤药,唐羽则坐在旁边,用冰属性能量给药瓶消毒。油灯的光晕里,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依偎着,像两株在贫瘠土地上互相扶持的幼苗,努力地向着光生长。
“哥,”唐羽突然说,“明天我们还练魂技融合好不好?我想快点变强,以后也能保护哥。”
唐三放下手里的药瓶,摸了摸他的头:“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落在唐羽银白的发丝上,泛着柔和的光。唐三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所谓的史莱克,所谓的魂师之路,或许不只是修炼和战斗,更是这些在晨雾中一起练功、在斗魂场一起看比赛、在柴房里一起分肉吃的日子,这些琐碎而温暖的瞬间,才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真正力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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