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阁的穹顶漏下细碎的天光,那光影洒在满架长剑的剑鞘上,金银的纹路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光影里流转着耀眼的光辉。萧若姮的指尖缓缓划过一柄嵌着蓝宝石的长剑,那剑身在光影之中微微震颤,却没有传出半点契合的共鸣。她轻啧一声,有些无奈地收回了手。
石桌旁,萧若风穿着一身月白锦袍,手肘支在桌沿,指尖捏着青瓷茶盏。他的目光从寻剑的萧若姮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对面的谢之则身上。守剑人须发皆白,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在氤氲的茶香中慢悠悠地开口:“你到底选好了没有?”
萧若姮抿了抿唇,声音轻而缓,带着几分执拗:“哪有那么快呀,而且就算我选了,它们和我有没有缘还不一定呢。”她心里明白,剑修择剑讲究人剑相契,这事儿可强求不得,而且如果不是她的剑断了,也不会来重新挑选(注:女主的剑是儿时在剑阁寻的一把普通剑,因为用习惯了一直懒得换)
谢之则听了她的话,笑容可掬地抬手指了指剑阁最深处那扇雕刻着星辰山川的石门:“实在不行,你不妨再去试试那把剑。”
那扇门后,正是以首山之铜铸就、正面绘漫天星辰、背面刻山川河海的十大名剑之首——天斩剑,号称天道之剑,非天命之人不能持。萧若姮一听,当即跺脚,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与难以置信:“谢老头!那可是天下第一剑呢,当年我为闯它的剑阵,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多月,你真觉得我拔得出来?”
“我记得你从前可是就差一步就能拔出来了。”谢之则慢悠悠啜了口茶,眼底藏着深意。
萧若风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抿嘴低笑出声:“行了,谁叫你年少无知,竟想着硬闯天斩剑阵。”
萧若姮脸颊微微发热,眼看面子要挂不住了,立刻眼珠一转,伸手拽住萧若风的衣袖转移话题:“诶,皇兄!你那柄人间正气第一剑“昊阙”,我似乎从未见过真容,不如先借我玩几天?”说着便着急忙慌地拉着他往外走,生怕再被揪着天斩剑的话题调侃。
“那不行,你只看不能拿走。”萧若风无奈地摇摇头,被她拉着转身时,仍不忘面向谢之则欠身行了一礼——这位守剑人身份尊崇,既是天剑阁的镇阁之仙,更是见证北离剑道兴衰的前辈,该有的尊重半分不能少。
谢之则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向那扇紧闭的天斩剑门,指尖轻轻敲击石桌,茶烟缭绕中,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而被拽着快步走出剑阁的萧若姮,脚步虽急,余光却忍不住瞟向那扇石门,心头莫名泛起一丝异动——方才谢老头提起时,她仿佛真的感受到一缕微弱却熟悉的剑气,顺着风,缠上了她的衣袖。
夜深得像泼开的浓墨,连星子都藏进了云层,只留一轮残月在天际,泄下几缕清寒的光,将天启的琉璃瓦染成一片冷白。萧若姮缩在宫墙阴影里,玄色劲装与夜色融为一体,指尖攥着早已备好的出宫令牌,心跳得比檐角的铜铃还急。
她等这一刻等了许久。萧若风午后便奉召入宫议事,按往日规矩,非得深夜才能回府,而她那位皇兄素来谨慎,入宫面圣从不配剑,昊阙剑定然还在王府书房的墙上挂着。一想到那柄号称“人间正气第一剑”的名剑,萧若姮便按捺不住心头的热望,脚步轻快地避开巡逻禁军,熟门熟路地从皇宫西侧的狗洞钻了出去——这是她幼时闯祸躲去王府的捷径,如今竟派上了用场。
琅琊王府静得出奇,侍卫们都守在主院外围,书房所在的西跨院更是悄无声息。萧若姮踩着墙角的爬藤,轻巧地翻上窗台,推开虚掩的窗扇,像只偷腥的猫般溜了进去。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檀香,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找到了!”她低呼一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墙上赫然悬挂着一柄长剑,剑鞘通体泛着冷润的银辉,剑格处镶嵌着一块通透的白玉,剑柄缠着青黑色的鲛绡绳,末端坠着一枚小巧的墨玉坠,在月光下微微晃动。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昊阙剑!
“上次来没看见,这次总算逮着了……”她兴冲冲地走上前,话音未落,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脚步也钉在了原地。
这剑……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