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针孔还在发烫，我却像掉进冰窟窿。
淡蓝色气体在我们周围形成漩涡，把江野的脸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的嘴唇在动，但我听不见声音。
七组记忆碎片突然从虚空浮现，像旋转的万花筒扎进太阳穴。
第一组画面里，我穿着高中校服在咖啡厅写作业，玻璃窗外闪过他深灰色风衣的下摆。
第二组是图书馆深夜，他推过来的热可可杯壁凝着水珠，袖扣闪过一串数据编码。第三组在暴雨天的天台，他说"伪装得不错"时指尖无意识摩挲我的腕带——那里本该戴着Omega抑制器。
"原来连那场雨也是剧本里写好的。"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喉头涌上血腥味。
那些我以为偶然的相遇，全是他精心设计的测试。
现实的痛感突然刺回来。
林澈的指甲划过墙壁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骨头，他的脖颈青筋暴起，黑色血管正顺着锁骨往上爬。
江野的手掌撑在我耳边，另一只手攥着注射器悬在半空。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带着一丝焦躁："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
后背撞到的金属墙比想象中更冷，监测仪疯狂跳动，手腕上的红痕渗出血珠。档案箱翻倒在地，照片纷纷扬扬落下。
每张都是不同年龄段的我，和始终不变的江野——他在医院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高中操场捡起摔倒的少年，在大学迎新日站在梧桐树下。
"所以每次重置都能留下痕迹，是因为你喜欢看我痛苦挣扎的样子？"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信息素在空气里发酵。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喉结上下滚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活下去。"
林澈发出一声嘶吼。他的指甲已经长出黑色利爪，撕开实验报告时溅起的纸屑擦过我脸颊。"你们才是怪物！"他抓破墙壁的瞬间，电路炸开耀眼的电火花。
泄露的信息素气体被点燃，橘红色火焰顺着地面蔓延。
江野伸手想抓住什么，却被林澈拦住。利爪擦过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终端机突然播放三年前的实验记录，画面定格在"GC-01号意识稳定"。我盯着那个编号，胃部一阵抽搐。
培养舱残骸在我们周围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无数个破碎的过去。
"你到底剥夺了我多少选择权？"我的声音带着冷笑，指尖开始发麻。他的目光躲闪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慌乱。
通风系统重新启动，淡蓝色气体开始弥漫，但这次没有净化作用——是记忆回溯剂。
江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
他抹去嘴角血迹的动作让我想起第一次见面，那天他也是这样擦掉我额头的血。
"包括此刻反抗的勇气，都是我赌不起的选项。"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能量屏障就在下一秒炸裂。
悬浮半空的注射器碎片划过他的袖口，蓝色药液凝成光弧将我们隔开。
我踉跄后退，后脑勺撞到终端机。
警报声尖锐得让人耳膜生疼，进度条从87%跳到90%，防弹玻璃映出数十个休眠舱轮廓。
林澈的瞳孔开始泛白，脊椎凸起骨刺。
他抓破自己脖颈时溅出的血滴在GC-01铭牌上，顺着编号缝隙渗入金属。
"快逃...别变成我这样。"他最后清醒时刻看向我，声音像老旧收音机里的杂音。
黑色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
"警告，GC-00舱室生命体征波动异常。"机械音响起时，所有记忆碎片突然汇聚成门。
GC-01的铭牌在爆炸中扭曲成心形缺口，而门缝透出的光与江野袖口监测仪同频闪烁。
我伸手触碰的瞬间，听见两个重叠的心跳声
门缝里伸出的手腕戴着与我相同的监测仪，皮肤下浮现出熟悉的淡青色血管。
江野站在GC-00编号前颤抖地抚摸那串数字，他的身影在监控屏幕的红光里忽明忽暗。
"别忘了回家的路。"他的声音混在警报声里，像是三年前那个雨夜医院走廊的回声。
我看着自己的倒影映在防弹玻璃上，进度条跳到92%时，GC-00舱室的金属锁扣开始逐一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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