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老头不再来了
送饭的人换成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他放下食盒时,会多看她两眼,目光像钝刀子刮过皮肤
这天,疤脸男人放下食盒却没走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扔在迟娇娇脚边
匕首很旧,刀鞘上满是划痕
“你的。以后,自己解决。”
迟娇娇没动,看着地上的匕首
迟娇娇“解决什么?”
男人扯了扯嘴角,脸上的刀疤狰狞可怖。“吃的。或者……别的。”
他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迟娇娇蹲下身,捡起匕首
比想象中沉。她拔出刀身,寒光映在她眼里
刃口有些钝,但尖端很锐利
她把匕首放在枕头下
那天晚上,她没有碰食盒里的肉
第二天清晨,她握着匕首,推开了那扇从未主动打开过的门
走廊空无一人。她顺着记忆里哑巴老头带她认路的方向,走向膳房的区域
越往里走,腥气越重
在一个转角,她听到了压抑的呜咽声
她停下脚步,握紧匕首。慢慢探头看去
是那个疤脸男人。他背对着她,正把一头挣扎的活物按在案板上
那东西不大,像是犬类,喉咙被割开,血汩汩地流进下面的木桶里
男人动作熟练,带着一种麻木的利落
迟娇娇站在原地,看着那血从案板边缘滴落,汇成一小滩
温热的,腥甜的,和她之前碗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看到是她,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和他的刀疤脸相辅相成。“怎么,小丫头,想看?”
迟娇娇没说话,目光从血移到他的脸上
男人甩了甩刀上的血珠,朝她走近一步。“也好,迟早要习惯。”
他身上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迟娇娇握紧了匕首,指节发白。她没有后退
就在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苏昌河“在看什么?”
苏昌河。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像一道安静的影子
目光扫过案板上的尸体,又落在那滩血上,最后停在迟娇娇紧绷的侧脸
疤脸男人立刻收敛了表情,退到一边,低下头
苏昌河没理他,走到迟娇娇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那血腥的场面
苏昌河“怕了?”
迟娇娇摇头,声音有些干涩
迟娇娇“只是看。”
“看到什么了?”
“血是热的。”她说,“之前吃的,是冷的。”
苏昌河似乎轻笑了一声,极低,几乎听不见。
苏昌河“记住这个味道。”
苏昌河“记住这份热,和冷下去之后的样子。这是暗河最真实的味道。”
有用时的热,和无用后的冷
他伸手,不是碰她,而是轻轻拂过她紧握着匕首的手。
苏昌河“现在,它是你的了。”
匕首成了迟娇娇的一部分
吃饭时,它放在碗边
睡觉时,它在枕下
手指反复抚摸刀鞘上的划痕,想象它们来自怎样的搏杀
苏昌河的话烙在她耳边。她开始留意周围的声音:
隔壁囚室的咳嗽声什么时候消失了,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属于谁
她像一块海绵,沉默地吸收着暗河的一切
这天送来的食物是一块风干的肉脯,硬得像木头
迟娇娇拿出匕首,想切下一小块。刀刃在肉干表面打滑,只留下几道白痕
她加了力气,匕首猛地一偏,锋利的刃口擦过她的指尖
血珠瞬间冒了出来,鲜红的,缀在苍白的皮肤上
她看着那滴血,没有惊呼,也没有包扎。原来自己的血也是热的
门被推开。苏昌河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手指上,又移到那把沾了点血痕的匕首
迟娇娇“钝了。”
她举起匕首,陈述事实
他走进来,从她手中拿过匕首。指尖相触时,他感受到她皮肤上异常的凉意
苏昌河“工具不行,就会伤到自己。”
他语气平淡,从袖中取出一块深色的磨刀石
他拉过唯一的那把椅子坐下,将匕首横在膝头
磨石划过刃口,发出稳定而刺耳的沙沙声
迟娇娇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动作
他低垂着眼,神情专注,仿佛手中不是凶器,而是一件需要精心打磨的器物
铁屑混着旧的锈迹簌簌落下,刃口渐渐显露出一线寒光。
苏昌河“手。”
她伸出受伤的那只手。
他没有看她,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却用空着的左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拇指用力按在她伤口下方,暂时止住了血。力道不轻,带着惩戒的意味
苏昌河“觉得委屈?”
他的声音混在磨刀声里。
迟娇娇“不。”
迟娇娇“是我没用对力气。”
这个回答让他动作微顿
他抬起眼,第一次正眼看了看她指腹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苏昌河“力气是其次。”
他松开她的手,将打磨好的匕首递还给她
刃口雪亮,映出她平静的眉眼
苏昌河“首先是判断。什么时候该用多大的力?对准哪里?”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狭小房间里投下压迫的阴影
苏昌河“下次再划伤自己,”
他语气依旧平淡
苏昌河“伤口在哪,就鞭二十。”
门合上了
迟娇娇低头,看着重新变得锋利的匕首,又看了看指尖已经凝固的血痕
她将指尖含进嘴里,尝到了属于自己的,腥甜的铁锈味
她知道了,他教的不仅是磨刀,而是暗河的生存之道,以及成为强者的核心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