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是数学课，沐云的眼皮开始打架。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像老式收音机般单调：“……所以这个辅助线必须这么做，沐云，你来重复一遍刚才的步骤。”
“啊？”沐云猛地惊醒，茫然地站起来，全班哄笑了两声。他感觉后颈有点发烫，下意识往斜后方看——暮寒正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快速写了几个字，笔尖朝他这边偏了偏。
是辅助线的画法。沐云心里一松，照着念了出来，虽然磕磕绊绊，总算没出错。老师皱着眉让他坐下，他刚坐稳，就感觉一张小纸条从后面递过来，卷在笔杆上。
展开来，是暮寒清隽的字迹：“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
沐云在下面回：“才没有，刷题来着。”写完把纸条卷回去，扔回暮寒桌上，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像羽毛搔过心尖。
下课铃响，沐云刚想趴回去补觉，暮寒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苹果，在他桌上顿了顿：“醒着点，下午有物理测验。”
苹果带着晨露的凉，沐云捏在手里，看着暮寒回座位的背影——白衬衫后背沾了点粉笔灰，他忽然想起刚才对方低头写字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像落了层碎光。
沐云把苹果在衣角蹭了蹭，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水漫过舌尖时，他瞥见暮寒正低头演算，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落在摊开的练习册上。
“喂，”沐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后桌的椅背，“这道题辅助线为什么要连AC？”
暮寒抬头看了眼他指间的练习册，笔尖在图上点了点：“你看这个钝角三角形，AC是中线，连起来能构造全等三角形，把分散的条件集中。”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苹果的清香——刚才大概也吃了水果。
沐云盯着图看了半晌，忽然恍然大悟：“哦，我之前总想着连BD，绕远了。”
“嗯，”暮寒低下头继续做题，嘴角却弯了弯，“你做题总爱走极端，要么太绕，要么太急。”
“哪有。”沐云不服气地嘟囔，却把那道题的解法工工整整抄在错题本上，旁边标了个小小的“寒”字——是提醒自己这是暮寒教的。
物理测验前的课间，教室里一片翻书声。沐云把公式背得滚瓜烂熟，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苹果核，忽然听见暮寒在身后轻咳一声。他回头，看见对方正往他桌上放了支新的黑色水笔，笔帽上印着个小小的物理公式。
“你的笔快没水了，”暮寒指了指他桌上那支笔，“刚才写的时候断断续续的。”
沐云拿起新笔，笔身还带着点体温，像是被人攥了很久。“谢了。”他把笔塞进笔袋，发现里面还躺着早上暮寒给的橘子汽水糖，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
测验卷发下来时，最后一道大题果然是动量守恒的综合题。沐云想起暮寒早上的提醒，笔尖流畅地划过卷面，思路清晰得像被人提前铺好了路。写到一半抬头，刚好撞见暮寒看过来的目光，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眼里的笑意比窗外的阳光还亮。
交卷时，沐云故意放慢脚步，等暮寒跟上来。“最后一题你用的什么方法？”他问。
“和你一样，”暮寒笑着说，“看你写得那么顺，就知道没忘。”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沐云捏着那支新笔，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公式和辅助线，因为有了身边这个人，好像都变得亲切起来。就像这节数学课上的小插曲，被藏在苹果的清甜和笔尖的沙沙声里，悄悄酿成了只有他们懂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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