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练习册里的纸条

物理测验的铃声刚停，沐云就把卷子往桌上一扣，长舒了口气。最后一道大题卡了他快十分钟，直到瞥见斜后方暮寒转笔的动作——那是他们以前约定好的“提示信号”，他才突然想起另一个公式，总算赶在收卷前写满了答题区。

课代表收卷子时，暮寒的练习册不小心蹭掉在地上，沐云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封面，就看见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从书页里滑出来，落在他脚边。

纸条是浅蓝底色，印着细碎的星星图案，展开后，还是暮寒那手清隽的字：“最后一题用动量定理会更简单，下课教你。”

沐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悄悄把纸条折好塞进校服口袋，抬头时正撞上暮寒看过来的目光，对方眼里带着点笑意，像是在问“看到了？”。他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桌面，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下课铃响，暮寒果然走了过来，把物理练习册摊在林野桌上，指着最后一道题的图示：“你看这里，把碰撞过程拆成动量守恒和能量守恒两步……”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刚运动完的微哑，呼吸轻轻扫过沐云的手背。沐云盯着练习册上的受力分析图，心思却有点飘，总觉得口袋里的纸条在发烫，像藏了颗小小的太阳。

暮寒讲题时，指尖偶尔会敲在练习册上，发出轻脆的“笃笃”声，像在给某个没说出口的节奏打拍子。沐云的目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想起刚才捡练习册时，看见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2023.9.10 和小云一起做的第58道题”，字迹被反复描过，边缘有点模糊。

“这里听懂了吗？”暮寒忽然停下，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认真的探究。

“啊？”沐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盯着对方的手看了太久，脸颊瞬间热起来，“……差不多。”

暮寒显然看穿了他的心不在焉，却没戳破，只是拿起笔在图上又画了条辅助线：“再换个角度，把两个小球看作整体，动量守恒方程是不是更简单？”

他的笔尖离沐云的手背很近，墨水的清香混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飘过来，沐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近在咫尺的距离。直到完全弄懂解题步骤，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暮寒特意把最难的推导过程拆成了三步，每一步都写得格外详细，像在给小学生讲题。

“谢了。”沐云把练习册推回去，手指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指尖，像触到了微弱的电流。

暮寒的手缩了缩，耳尖红得比刚才更明显了。“晚上晚自习，”他忽然说，“我带了物理竞赛的真题，一起做？”

“好啊。”沐云点头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刚才讲题时的“笃笃”声还要响。

整个下午，沐云都觉得口袋里的纸条在发烫。课间去洗手间时，他忍不住又掏出来看，浅蓝底色上的星星图案被体温焐得有点模糊，暮寒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尤其是末尾那个小小的箭头，像在指引着什么方向。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暮寒果然抱着一摞真题集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上。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沐云做着题，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暮寒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

做到某道磁场题时，沐云卡了壳，刚想开口问，就看见暮寒把一张写满推导过程的草稿纸推了过来，上面用红笔标好了关键公式，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画的小人，举着牌子写着“加油”。

沐云看着那张草稿纸，忽然觉得，这道复杂的物理题好像也没那么难了。他低头写字时，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口袋里的星星纸条仿佛也在跟着发光，把整个晚自习都照得暖暖的。

放学时，两人一起走出教学楼，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沐云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忽然觉得，有些藏在字迹里的心意，就像这道物理题的解法一样，虽然曲折，却总能找到最温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