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市灯

从旧书摊出来时，夕阳已经沉到了巷口的屋顶，把天空染成一片暖橙。苏郁抱着那本夹着紫阳花的蓝布书，指尖还在书页边缘轻轻摩挲，沈砚走在他身侧，手里拎着个纸袋子，装着刚从摊主那儿买的桂花糕——临走时摊主笑着说“年轻人配甜口”，硬是多塞了两块。

“去前面的晚市逛逛？”沈砚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巷口亮起的第一盏灯笼，暖黄的光透过纸罩洒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影。苏郁抬头时，正看见沈砚耳尖沾着片小小的槐树叶，他伸手替对方拂掉，指尖不经意蹭到耳廓，就见那片泛红瞬间漫到了脸颊。“好啊，”苏郁忍着笑点头，“听说晚市有家糖炒栗子特别香。”

两人刚走进晚市，甜香就裹着人声涌了过来。糖炒栗子摊前排着长队，沈砚让苏郁在旁边的石凳上等着，自己拎着袋子挤了进去。苏郁坐在石凳上翻着旧书，刚看到夹着紫阳花的那一页，就感觉肩上多了件带着暖意的外套——是沈砚的。“风凉，披着。”沈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里还多了杯热乎的姜枣茶，“摊主说等栗子的时候喝这个暖身子。”

苏郁捧着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口，抬头时正看见沈砚蹲在旁边剥栗子。他的指尖被栗子壳染得有些黑，却还是仔细地把剥好的栗子仁放进干净的纸碟里，递到苏郁面前：“刚出锅的，小心烫。”苏郁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粉糯的口感裹着焦糖香，甜得恰到好处，比上次在面店吃的米糕还要让人满足。

逛到饰品摊时，沈砚忽然停住脚步，盯着摊上的小玩意儿看了半天。苏郁凑过去，才发现他手里拿着对银杏叶形状的银饰，叶片上还刻着细碎的纹路。“摊主说这个叫‘岁岁叶’，”沈砚的声音有些轻，耳尖又红了，“我觉得……和你笔记本里的梧桐叶很配。”他把其中一片递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苏郁的手背，“想给你戴。”

苏郁伸出手，看着沈砚小心翼翼地把银饰戴在自己的食指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让人觉得心里发烫。他抬头时，晚市的灯笼已经全都亮了，暖黄的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气息。沈砚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奶糖，糖纸是晚霞的颜色，和上次在面店给的那颗一模一样：“攒了好久的，这个味道最甜。”

苏郁咬开糖纸，浓郁的奶味在舌尖散开，转头时正撞见沈砚盯着自己笑，眼里映着满街的灯笼，比任何时候都要亮。风卷着桂花的香气吹过来，落在两人的发梢，苏郁忽然觉得，原来最甜的不是糖，也不是栗子，而是和沈砚一起走过的这些时光，每一秒都让人心里发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