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险棋

绿萼带回死士的密报时，沈知微正在给陆峥的伤药里掺微量的麻痹散——这药不会立刻致命，却能慢慢损耗他的体力，让他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太太，顾司令把赵团长的人全收编了，还接管了他私藏的军火，另外……他派了两个亲信在陆府外盯梢。”绿萼的声音带着紧张，“还有，陆司令刚才让张副官去联系日方，好像是想重新谈军火交易。”

沈知微将药瓶盖好，眼底冷光乍现：“顾晏辰倒会捡便宜，盯梢的人不用管，让死士反过来盯紧那两个亲信，看他们和谁接触。陆峥那边，你去把这个交给周主编。”她递过一张纸条，上面是陆峥与日方联络员的姓名和碰面地点。

绿萼刚走，顾晏辰的拜帖就送了进来。陆峥看着拜帖皱眉：“他来做什么？刚抢了我的功劳，现在倒登上门了。”沈知微端过茶杯，语气平淡：“司令不妨见见，他刚收了赵团长的势力，眼下不宜结怨。”她心里清楚，顾晏辰是来试探虚实的，或许还有别的算计。

客厅里，顾晏辰把玩着茶杯，目光扫过陆峥胳膊上的绷带，似笑非笑：“陆司令伤势未愈，还要操心军火的事，倒是辛苦。”陆峥脸色一沉：“顾司令有话直说，不必绕弯子。”

“好爽快。”顾晏辰放下茶杯，“我知道你想和日方重新交易，我可以帮你牵线，条件是，事成之后，城西的地盘归我。”他早就摸清了陆峥的心思——陆明受伤、军火被截，陆峥急着补回损失，必然会再找日方合作。

陆峥犹豫了，城西是他的重要据点，可没有军火，他在军阀里根本站不住脚。沈知微适时开口：“顾司令倒是大方，只是日方狡猾，万一他们中途变卦，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让顾司令先帮我们敲定交易细节，等军火到手，再谈地盘的事。”

这话既给了陆峥台阶，又将了顾晏辰一军。顾晏辰看向沈知微，眼底闪过玩味：“沈太太考虑得周全，就按你说的办。三日后，在租界的万国饭店，我让日方代表过来。”

送走顾晏辰，陆峥对沈知微愈发赞许：“知微，还是你想得周到。”沈知微笑了笑，眼底却无暖意——万国饭店的交易，她早已安排好了后手。

入夜，沈知微乔装成服务生，潜入顾晏辰的公馆。她避开巡逻的 guards，摸到书房外，就听见顾晏辰在打电话：“赵团长的账清了，陆峥那边就是个蠢货，等他和日方交易时，我们坐收渔利，沈知微……那个女人留着有用，别碰她。”

沈知微攥紧拳头，果然，顾晏辰打的是坐收渔利的主意。她刚要转身，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顾晏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沈太太深夜到访，怎么不进来坐坐？”

沈知微心头一凛，转身时已恢复镇定：“顾司令说笑了，我只是路过，听闻司令公馆的茶好，想来讨一杯。”

顾晏辰上前一步，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路过？沈太太怕是来查我有没有算计陆峥吧？”他抬手，指尖擦过沈知微的脸颊，语气狠戾却带着挑衅，“你想杀陆峥，我想抢他的地盘，我们是盟友。但你记住，别试图查我，否则，我会让你比赵团长死得更惨。”

“彼此彼此。”沈知微偏头避开他的手，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抵在他腰间，“顾司令要是敢坏我的事，这把刀可不认人。”她算准顾晏辰不会在这里动手——他还需要她对付陆峥。

顾晏辰笑了，抬手推开短刀：“有趣。三日后的交易，我等你来。”

沈知微收起刀，转身快步离开。回到陆府时，绿萼正等着她：“太太，周主编说已经联系好报社，就等交易时的照片了。另外，死士说陆明被关在顾司令的私牢里，还活着。”

“活着？”沈知微挑眉，“正好，留着他还有用。你让死士今晚去私牢，给陆明带句话，就说陆峥要拿他给日方赔罪。”

绿萼虽不解，却还是立刻去安排。沈知微走到窗边，看着顾晏辰公馆的方向。三日后的万国饭店，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陆峥、顾晏辰、日方，还有苟延残喘的陆明，她要让这些人，互相咬起来。

三日后傍晚，万国饭店包厢里，陆峥正和日方代表交谈，顾晏辰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突然，包厢门被踹开，陆明带着几个亲信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枪：“陆峥！你这个畜生！竟然要卖我给日本人！”

陆峥脸色骤变：“我没有！是谁告诉你的？”

“除了你还有谁！”陆明红着眼，抬手就要开枪。混乱中，日方代表想跑，却被顾晏辰的手下拦住。顾晏辰起身，语气冰冷：“陆司令，日方代表，还有陆明，你们勾结走私军火，证据确凿，就别想走了。”

他刚说完，外面就传来警笛声——是沈知微让周主编报的警，还把消息透露给了其他军阀。陆峥这才明白，自己掉进了沈知微和顾晏辰的圈套，他看向沈知微（她刚以送茶为由进来），眼神怨毒：“是你！沈知微！”

沈知微没理他，抬手按下藏在袖中的相机快门，将这混乱的一幕拍了下来。顾晏辰看向她，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该收尾了。可沈知微突然抬手，将一杯毒茶泼向日方代表：“你害死我沈家三十多口，该偿命了！”

日方代表惨叫一声，当场倒地。顾晏辰眼底闪过诧异，随即笑了——这女人，比他还狠。

混乱中，陆峥想偷袭沈知微，却被顾晏辰开枪打中肩膀。“沈太太是我的人，你也敢动？”顾晏辰语气狠戾，显然是真的动了怒。陆明趁乱要逃，却被沈知微扔出的银针扎中膝盖，重重摔倒在地，被赶来的警察抓走。

警察将陆峥和日方手下带走后，包厢里只剩沈知微和顾晏辰。顾晏辰看着地上的尸体，看向沈知微：“你倒是比我计划的更狠。”

“我要的是血债血偿，不是简单的夺权。”沈知微收起相机，“顾司令拿到了城西地盘，我报了仇，合作愉快。”

“合作是愉快，但你别忘了。”顾晏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下次再擅自行动，我不会饶你。”

沈知微用力挥开他的手，语气冰冷：“顾司令也别得寸进尺，真逼急了，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却又透着一丝诡异的默契。他们都是狠人，没有信任，只有利益，可谁也不敢先动对方——至少现在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