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余烬

沈知微将洗好的照片交给绿萼时，窗外正飘着细雪。“把这些送报社，重点标出路峥与日方的签字文件，还有陆明持械闯包厢的画面。”她指尖划过照片上陆峥怨毒的脸，语气平静无波，“另外，让死士查陆峥残余的三个营部，看他们现在归谁调动。”

绿萼刚应下，张副官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太太！不好了，陆司令在警局里联络旧部，说要翻供，还扬言说要揭发您和顾司令的算计！”

沈知微眸色一沉，抓起桌边的披风：“慌什么，我去会会他。”她心里清楚，陆峥这是困兽犹斗，若不尽快掐灭这苗头，只会夜长梦多。

警局会客室里，陆峥被铐在椅上，见沈知微进来，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贱人！你和顾晏辰合起伙阴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陆司令还是省省力气吧。”沈知微拉过椅子坐下，将一叠纸扔在他面前，“你私藏军火、勾结日方的账本，还有你当年构陷沈家通敌的密函，我都替你收着呢。”她顿了顿，语气冰冷，“要么老实认罪，保你家人平安；要么，我让你和陆家彻底从这座城消失。”

陆峥看着那些铁证，脸色瞬间惨白，瘫坐在椅上没了动静。沈知微起身要走，门却被推开，顾晏辰带着两个手下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太太倒是利落，省得我再动手。”

“顾司令来做什么？”沈知微挑眉，“陆峥已经服软，他的残余势力，我会让人清理干净。”

“清理残余？”顾晏辰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城西地盘刚到手，陆峥那三个营部里，有两个藏着日方的暗线，你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他递过一份名单，“我查过了，这几个是核心头目，你派死士牵制，我让我的人以‘清剿叛党’的名义接管营部，既稳妥，又能堵上其他人的嘴。”

沈知微看着名单上标注的细节，指尖微顿——顾晏辰倒是算得周全，既帮了她，又能借机把势力插进陆峥的旧部里。“可以。”她收起名单，“但日方暗线必须归我处置，我要查清楚当年沈家的事，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成交。”顾晏辰颔首，目光落在她紧握名单的手上，“不过沈太太，下次做决定前，最好和我商量。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盟友’。”

沈知微没接话，转身离开了会客室。她知道顾晏辰的心思，他是想借着清理残余势力，把她和死士也纳入他的掌控。但她不会让他得逞——那些血债，她必须亲手讨回来。

入夜后，行动按计划展开。沈知微的死士悄悄潜入两个营部，精准控制了日方暗线，顾晏辰的部队则明火执仗地包围营区，宣读陆峥的罪证后，顺利接管了兵权。唯有第三个营部的头目拒不投降，带着几百个手下退守到城郊的废弃工厂。

顾晏辰接到消息时，正对着地图分析局势，见沈知微推门进来，扬了扬下巴：“陆峥的老部下，陈营长，是个硬骨头。”

“硬骨头也得啃。”沈知微指着地图上的工厂，“那里地势偏，易守难攻，但水源只有一条外接管道。我们切断水源，再放火烧厂房周围的杂物，逼他出来。”

顾晏辰眼底闪过赞许：“好主意。不过放火需要人手，我的人负责外围封锁，你的死士擅长潜入，去切断水源如何？”

这是个险活，工厂里守卫森严，切断水源大概率会暴露。沈知微却毫不犹豫：“可以。但顾司令要保证，陈营长必须活口，我要问他，当年沈家的货，是不是经他的手运出去的。”

“没问题。”顾晏辰点头，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递给她，“防身用，别又像上次那样，靠一把短刀闯险境。”

沈知微接过手枪，指尖碰到他的掌心，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手。空气中的沉默有些微妙，片刻后，沈知微转身：“子时行动，我在工厂西头等你。”

子时一到，废弃工厂外突然燃起大火，浓烟滚滚。陈营长在厂里见状，果然慌了神，带着手下要冲出去，却被顾晏辰的人拦住。混乱中，沈知微趁机潜入工厂后方，切断了水源管道。

陈营长见冲不出去，又没了水，彻底没了斗志，被顾晏辰的手下活捉。沈知微走到被按在地上的陈营长面前，冷声问道：“十年前，沈家运往南方的赈灾粮，是不是你截的？是不是你给日方报的信，说那是军粮？”

陈营长浑身发抖，不敢看她：“是……是陆峥让我做的，他收了日方的钱，说沈家挡了他的路……”

沈知微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的决绝。她抬手，对着陈营长的眉心扣动了扳机。顾晏辰走到她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没说话——他知道，这个答案，彻底点燃了沈知微心里的怒火。

清理完残余势力的第二天，报社刊登了陆峥认罪伏法、顾晏辰“清剿叛党”的新闻，顾晏辰的势力彻底稳固，沈知微也查清了沈家旧案的关键环节。可没人知道，在顾晏辰的公馆里，一场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顾晏辰看着桌上的密报，对站在对面的手下说：“沈知微的死士，昨天在工厂里顺走了日方的联络密码本。你去盯着她，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而陆府里，沈知微正对着密码本仔细研究，绿萼走进来：“太太，顾司令派人送来请柬，说今晚在公馆设宴，庆祝‘合作成功’。”

沈知微摩挲着密码本的封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顾晏辰这不是庆祝，是要试探她手里的密码本，或许，还要算一算“擅自开枪杀陈营长”的账。

今晚的宴会，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