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的公馆褪去了宴局的喧嚣,只剩下庭院里落雪压枝的轻响。沈知微坐在书房的紫檀椅上,指尖摩挲着密码本的烫金封面,方才账房先生的哀嚎与松本的绝望,仍在耳畔隐隐回响。
“沈太太倒是沉得住气。”顾晏辰端着两杯威士忌走进来,将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声响,“亲手揪出内鬼,报了沈家灭门的半分仇,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知微抬眼,眼底的冰冷尚未褪去,却多了几分讥诮:“顾司令不也一样?早就查到账房先生,却偏偏等到宴会上才发难,既敲山震虎,又卖了我个人情,算盘打得真响。”她端起酒杯,浅酌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说吧,想要北方抗日队伍的联络渠道,你能给出什么交换?”
顾晏辰在她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她:“我可以帮你找出当年所有参与沈家旧案的人——不管是日方的爪牙,还是陆峥留在暗处的余党。”他指尖敲击着桌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你该知道,落在我手里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当年背叛沈家的账房先生,我已经让人‘好好招待’了,他招出的名单,或许能让你少走不少弯路。”
沈知微心头微动,却依旧保持着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顾司令向来唯利是图,万一你拿到联络渠道,转头就卖给日方,我岂不是引狼入室?”
“因为我们是盟友。”顾晏辰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危险的魅惑,“而且,沈太太,你我是同一类人。”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得罪过我们的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不是吗?”
沈知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推开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旗袍的裙摆:“顾司令倒是比我更了解自己。”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被雪覆盖的红梅,“联络渠道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所有参与沈家旧案的人,必须由我亲手处置。”
“成交。”顾晏辰毫不犹豫地答应,“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他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目光落在窗外的雪景上,“陆峥的旧部在城东藏了一批军火,我需要你帮我引他们出来。那些人当年也参与了陷害沈家,正好,一并解决。”
沈知微转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顾司令早就计划好了,是吗?从让我拿到密码本,到在宴会上揭穿松本,再到现在提出合作,你一步步设局,就是为了让我不得不跟你绑在一起。”
“是合作,不是绑在一起。”顾晏辰纠正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沈太太,单打独斗终究难成大事。有我帮你,你能更快地报血海深仇;有你帮我,我能更快地掌控整个城市的局势。我们联手,既能对付日方,又能清理陆峥的余孽,何乐而不为?”
沈知微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我警告你,顾晏辰,如果你敢耍花样,我会让你比松本死得更惨。”她的语气冰冷,眼神里的狠厉让人心惊。
顾晏辰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我拭目以待。”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一片雪花,动作带着几分突如其来的温柔,与他平日里的狠戾判若两人,“沈太太,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开始行动。”
沈知微没有躲开他的触碰,只是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从她答应与顾晏辰合作的那一刻起,她的复仇之路,就注定要与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他们是盟友,是同类,或许,还会成为彼此唯一的救赎。
雪越下越大,将整个公馆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书房里,沈知微拿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却让她更加清醒。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更加凶险,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心,早已在三年前沈家灭门的那一夜,被仇恨冻结成冰,只剩下复仇的火焰,支撑着她一步步走下去。
而顾晏辰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前,看着沈知微书房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他拿起桌上的名单,指尖划过上面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那些得罪过他,得罪过沈知微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要让整个城市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夜色渐深,公馆里一片寂静,只有雪花落在窗户上的声音,轻轻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沈知微和顾晏辰,这两个心狠手辣的人,在仇恨与利益的交织中,结成了最危险的同盟。他们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也即将迎来他们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