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时,凤戏阳望着铜镜里眼底的淡青,昨夜那场雨似乎将心底的寒凉都浇透了。侍女青禾捧着宫宴的礼服进来,鎏金绣线缀着的凤凰纹样在晨光里泛着亮,却让她想起夏静炎雨夜离去的背影。
“王妃,镇南王派人来说,午后会亲自来接您入宫。”青禾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她昨夜听见了窗边的动静,却不敢多问。
凤戏阳指尖抚过礼服的金线,终究还是点了头。她不能逃,至少不能在夏静石面前逃。
午后的马车里,夏静石依旧温和,指尖摩挲着玉扳指,状似随意地提起:“昨日御花园的晚樱,婉娘很喜欢。”他语气里的暖意,像针一样扎在凤戏阳心上。
她垂下眼,声音平静无波:“王爷喜欢便好。”
夏静石似乎没察觉她的异样,又道:“今日宫宴,陛下许是会问起你掌伤,你只说不小心碰伤便是。”
凤戏阳猛地抬眼,他竟知道?是夏静炎说了什么,还是他本就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等她细想,马车已停在宫门前。
宫宴设在澄瑞殿,烛火通明,丝竹声不绝。凤戏阳跟着夏静石入座,刚端起茶杯,便对上了主位上夏静炎的目光。他今日穿了明黄色龙袍,少了平日的散漫,却依旧在与朝臣谈笑间,频频往她这边望来。
酒过三巡,夏静炎忽然举杯,目光落在凤戏阳身上:“镇南王妃掌心的伤,好些了吗?”
满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凤戏阳的手上。她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袖中,却见夏静石先一步开口:“劳陛下挂心,内子只是不小心碰伤,已无大碍。”
“哦?只是碰伤?”夏静炎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殿中,目光扫过夏静石,又落回凤戏阳身上,“朕倒记得,那日御花园的玫瑰开得正好,王妃的伤,莫不是被花刺所伤?”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谁都知道镇南王将御花园的晚樱搬去了外室住处,此刻陛下提起玫瑰刺,分明是在暗指些什么。
凤戏阳攥紧袖中的手,掌心的旧伤似乎又开始发烫。她抬头看向夏静炎,他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反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认真。
就在这时,夏静石猛地起身,躬身道:“陛下,内子身子不适,臣恳请带她先行告退。”他语气带着隐忍的怒意,显然是不愿再在众人面前难堪。
夏静炎望着凤戏阳苍白的脸色,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摆了摆手:“准了。”
离开澄瑞殿时,凤戏阳回头望了一眼,夏静炎还站在殿门口,明黄色的龙袍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孤单。晚风拂过,她忽然觉得,这位看似荒唐的帝王,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马车驶离皇宫,夏静石一路沉默。凤戏阳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夏静炎昨夜说的话——“或许是看不惯你被蒙在鼓里”。原来,他那些看似冒犯的举动,竟是在替她戳破那层虚伪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