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沈逸走后，我攥着信封站在原地。纸张粗糙的触感划过指腹，透过灯光能看到里面是几张折得很整齐的纸，最上面那页有钢笔反复描画的痕迹。
"别在这儿看。"江淮突然说，伸手想拿走信封。他袖口缝线脱开了，在手腕处支棱出一小截灰线头。
我后退半步避开他的手："为什么？怕我知道什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现在不合适。"
"你连死都想过，却不愿告诉我活的可能性？"我声音有点抖。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显示林婉儿第七通来电。我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又塞回去。
江淮伸手扶住墙壁，指节发白。白大褂口袋里的病历本露出一角，上面有暗红的痕迹。他低头看着我，目光扫过我手里鼓起的信封："有些事..."
话没说完就被纸袋滑落的声音打断。我弯腰去捡，发现里面掉出一罐未拆封的能量饮料和几张贴纸——是他常给我贴额头的那种退烧贴。
"你..."我抬头看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上周三。"他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处那道疤，是高中时替我挡篮球留下的，"那天你说'值得'，我记得特别清楚。"
我指尖摩挲着信封边缘，想起三年前高考前夜，他也这样握着我的志愿指南，说"我们值得彼此等待"。当时我笑他太文绉绉的，现在想来，那句话早就像钉子一样扎进他心里了。
"沐小颜。"他突然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现在看不合适。"
我盯着他胸前的工作牌，便利贴上的字迹隐约可见："术后观察"。梧桐叶擦过脸颊，风里混着消毒水的气息。三年前也是这样的风，那天他在医院门口拦住我，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病历本。
"不。"我扯开信封，"这次我要知道所有事。"
纸张摩擦的声音在楼梯间格外清晰。第一张纸上是工整的感谢，说谢谢我坚持报考J大物理系。第二张是父亲确诊肝癌晚期的时间线，精确到日期，比我知道的要早半年。第三张是学费贷款计划表和便利店打工排班，密密麻麻标注着时间段。第四张被划破了，原先的"我配不上你"改成了"我们值得彼此等待"。第五张夹在病历中的志愿指南复印件，上面标满就业数据，有一处被钢笔戳破，写着"放弃保研"。
我手指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看见角落里画着一棵歪歪扭扭的梧桐树，下面写着"三百七十八天"。那是我们高考结束到今天的日子。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我抬头看他，眼眶发热，"把我蒙在鼓里，自己偷偷写遗书？"
"不是遗书。"他声音有点哑，"是备选方案。"
"你以为我是那种女生？"我质问，"听说家里困难就退缩的人？"
"可你查就业率时就没想过我会难过？"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滚烫，"那天你在商场说'值得'，我记了三年。可这三个月，你查了多少资料？看了多少负面新闻？"
我愣住了。他手指顺着我的脉搏轻轻滑动："比这更疼的是看你勉强自己。"
冰红茶瓶身在他手里发出咔咔声。"我宁愿你恨我冷漠，也不想你后悔。"
我这才注意到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线头，和上次见面时一样晃荡着。那天他说要等我，头顶的灯突然亮起，晚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楼下烤红薯的香味。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要不要承担？"我挣开他的手，却抓不住那些四散奔逃的思绪。
他扯开领口，露出更多汗渍："你查就业报告时，我在便利店上夜班。暴雨天躲在冷柜后面复习，就为了能继续当你的学长。"
我突然想起上周路过那家便利店，透过玻璃看到他趴在收银台后打盹，面前摆着我的物理笔记。
"沐小颜。"他低头咬住我耳垂上的金属片，是我刚才贴上去的J字，"这次换你请假。"
我浑身一颤。电梯镜面倒影里，我悄悄藏起他掉落的一根头发。手机自动锁屏显示"招生办提醒确认电话"。
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熄灭。走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命运敲响的钟声。我将信折成梧桐叶形状塞进他胸口，那里还残留着我的体温。
"你现在欠我三百七十八天等待。"
医生摘口罩时露出疲惫的笑容。信末那句"请你一定要继续前行"在风中微微颤动。
\[未完待续\]我盯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线头，和上次见面时一样晃荡着。那天他说要等我，头顶的灯突然亮起，晚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楼下烤红薯的香味。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要不要承担？"我挣开他的手，却抓不住那些四散奔逃的思绪。
他扯开领口，露出更多汗渍："你查就业报告时，我在便利店上夜班。暴雨天躲在冷柜后面复习，就为了能继续当你的学长。"
我突然想起上周路过那家便利店，透过玻璃看到他趴在收银台后打盹，面前摆着我的物理笔记。
"沐小颜。"他低头咬住我耳垂上的金属片，是我刚才贴上去的J字，"这次换你请假。"
我浑身一颤。电梯镜面倒影里，我悄悄藏起他掉落的一根头发。手机自动锁屏显示"招生办提醒确认电话"。
手术室的红灯突然熄灭。走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命运敲响的钟声。我将信折成梧桐叶形状塞进他胸口，那里还残留着我的体温。
"你现在欠我三百七十八天等待。"
医生摘口罩时露出疲惫的笑容。信末那句"请你一定要继续前行"在风中微微颤动。
"患者暂时脱离危险。"医生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后续治疗方案需要家属尽快确认。"
江淮的手指在我掌心里抽搐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盯着走廊尽头那扇门，仿佛透过它能看到手术床上的父亲。
"接下来怎么做？"我问。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刚才更哑："化疗和靶向治疗结合，如果...如果有效果的话。"
"费用呢？"
"学校有医疗补助，加上勤工俭学......"
"我有奖学金。"我打断他，"物理竞赛加分下来了。"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底浮起一层血丝。我想起高三冬天他替我看自习课，被班主任发现时，也是这样通红的眼睛。
"别碰我。"他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墙上。白大褂口袋里的东西哗啦作响，可能是缴费单，也可能是止痛药。
我往前半步，冰红茶瓶身在他胸口留下一圈水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总去地下室？"
他瞳孔骤然收缩。
"便利店监控我都看了。"我声音发颤，"凌晨两点躲进冷柜后面复习的样子，你以为我没见过？"
他忽然伸手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吓人。"那是为了什么？你说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我把手机掏出来怼到他眼前，"为了能和你一起在这座城市活下去！"
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婉儿的未接来电变成13个。江淮的手慢慢松开，指尖划过我脉搏的位置。
"明天开始，陪我去趟招聘会。"我说，"物理系对口企业，我已经列了名单。"
他摇头："不行。"
"为什么？"
"太辛苦。"
"比起你在冷柜后面复习，你觉得我在面试路上奔波会更累？"
他沉默了。走廊尽头的门开了条缝，护士探出头："家属准备下，病人要转ICU。"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拽住衣角。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是便利店小票背面写的求职简历。
"先把我聘用了。"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兼职辅导，物理化学都行。"
我接过纸，摸到背面还有凸起的字迹——是他刚才握拳时压出来的"求求你"三个字。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我回头看他。安全通道的顶灯闪了闪，照见他扶着墙慢慢滑坐下来。
"明天八点，校门口见。"我举起那张纸，"带好简历，我的准员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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