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的风雪裹着铁锈味。苏瑾裹紧狐裘,却仍被朔风灌进领口。他望着城头飘扬的"叶"字帅旗,忽闻马蹄声自后方传来。
"谁准你到前线的?"叶澜的银枪挑开帐帘,玄甲上凝着霜花。他甩下马鞭,将一壶烈酒塞进苏瑾怀中:"喝了驱寒。"
苏瑾刚触到壶身的温度,就被将军拽上马背。战马嘶鸣着冲向烽火台,叶澜的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曼陀罗生效了。"
果然,远处敌营传来战马嘶鸣声。苏瑾举起千里镜,见北狄骑兵正慌乱地拉扯缰绳——那些剽悍的战马此刻竟如病猫般瘫倒在地。
"该点火了。"叶澜将火折子抛向空中。刹那间,预先埋伏的火油罐在暗谷口接连爆炸,橘色火舌舔舐着夜空。苏瑾忽然剧烈咳嗽,白帕上的血迹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你..."叶澜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他突然扯下披风裹住苏瑾,策马冲向更深的夜色:"跟紧我!"
暗谷内,北狄骑兵在混乱中互相践踏。苏瑾的千里镜扫过敌阵,忽然定格在中军大帐——那里有个戴狼首面具的身影正指挥撤退。
"那是左贤王!"苏瑾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叶澜本能地转身,银枪在月光下划出半圆,却见苏瑾已抽出暗藏的袖箭。
两支箭矢同时射中狼首面具。左贤王发出凄厉的哀嚎,摔下战马时露出半张焦黑的脸——正是去年被叶澜破相的敌将。
"好箭法!"叶澜放声大笑,策马冲进敌阵。苏瑾紧随其后,却在转过山坳时被流矢射中马臀。惊马扬起前蹄,将他甩向布满碎石的陡坡。
"苏瑾!"叶澜的怒吼惊起寒鸦。他甩出腰间绳索,却见苏瑾已抓住岩缝中的枯枝。雪粒顺着悬崖簌簌滚落,苏瑾的青衫被狂风撕扯成碎片,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与叶澜颈间的箭疤竟一模一样。
叶澜瞳孔骤缩。他单手执枪抵住岩壁,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苏瑾的手腕。两人悬空在悬崖边的刹那,苏瑾忽然将暗藏的地图塞进他掌心:"这是北狄粮草的藏匿点..."
"闭嘴!"叶澜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还留着昨夜试策时被银枪划伤的痕迹。他猛然发力将苏瑾拽上崖顶,却在触到对方冰冷的指尖时,鬼使神差地将其裹进自己的玄甲内。
"你疯了?"苏瑾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叶澜的护心镜上。他却看见将军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比战场上的烽火更灼人。
远处传来胜利的号角。叶澜突然扯下自己的披风,将苏瑾从头到脚裹住:"回营!"他策马狂奔时,战袍下露出的腰封上,系着半块染血的玉坠——正是苏瑾昨夜送他的信物。
中军大帐内,庆功酒还未温热。苏瑾攥着北狄的降书,忽觉一阵眩晕。叶澜皱眉按住他的脉搏,却在触到对方滚烫的额头时,突然解下自己的护心镜:"把这个焐着。"
"将军..."苏瑾望着那面刻着麒麟纹的青铜镜,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染病时,也是这样的温度焐热了他的药碗。那时他还不知道,暗中派人送药的竟是素未谋面的叶大将军。
"睡会儿。"叶澜将披风盖在他身上,玄色布料还带着战场的硝烟味。他转身时,苏瑾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军可知,为何臣坚持要跟来?"
"为何?"
"因臣要亲眼看着..."苏瑾闭上眼,睫毛在高烧中轻颤,"看着将军在这乱世中,活成最亮的星火。"
叶澜僵立许久,终于将银枪横在帐门口。他望着雪地里交织的马蹄印,忽然解下腰间酒葫芦——这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想与某人共饮胜利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