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护四哥

南天门外，历练镜前。

太乙真人看着镜中小徒弟那副“凶萌娇气”的小模样，以及胤禛眼中那越来越明显的宠溺，终于不再是之前那般气急败坏，而是捋着胡子，露出了欣慰又带着点酸溜溜的笑容：“哼，算那四阿哥还有点良心！知道暗中照拂我徒儿。瞧瞧，瞧瞧我这徒儿，多招人疼！像个小太阳似的！也就这四阿哥性子冷，能扛得住这般热情，要换个人，早被他这黏糊劲儿给融化了！”

孙悟空看得津津有味，抓耳挠腮：“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这小哪吒，拍马屁……啊不是，这黏人的功夫见长啊！瞧把那四阿哥给拿捏的！没想到这冷面小皇子，也有被捂热的一天！不错不错，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

杨戬负手而立，看着镜中那温馨的画面，清冷的眉眼间也柔和了些许：“赤子之心，最能动人。胤禩本性纯良，爱憎分明，其情至真至性，恰是胤禛所处环境中最为稀缺之物。彼此慰藉，互相温暖，此乃缘分，亦是他们的造化。” 他顿了顿，看向太乙真人，“真人如今可稍感宽慰了？”

太乙真人哼了一声，嘴上却软了：“宽慰什么？我徒儿还是吃得没别的皇子好！穿的也没别的皇子暖！不过……看他如今笑得这么开心，有人疼着，总比之前孤零零受欺负强……” 说着，自己又心疼地叹了口气。

周围仙家也是看得面露微笑，议论纷纷：

“八阿哥这性子，真是像团火。”

“四阿哥面冷心热，也是个重情义的。”

“看着他们兄友弟恭，倒是这紫禁城里难得的一抹暖色。”

“希望这份情谊，能一直维系下去吧。”

历练镜中，那小小的红色身影如同最忠诚的小尾巴，紧紧跟随着清冷的兄长，那灿烂的笑容和全然的依赖，仿佛真的能驱散一切阴霾，温暖了那方小小的天地，也温暖了镜外观望的众仙之心。

春去夏来，御花园的草木愈发葱茏。小胤禩（哪吒）依旧是四阿哥胤禛最忠实的小尾巴。这一日，胤禛带着苏培盛和小尾巴八弟，在御花园一处相对僻静的凉亭附近散步，教导八弟辨认几种常见的花草。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恰逢德嫔乌雅氏也带着宫人在园中赏玩，远远瞧见了这对兄弟。

德嫔如今圣眷正浓，又育有皇子皇女，气焰正盛。她见自己亲生的儿子胤禛与那卫氏所出的八阿哥如此亲近，心中莫名有些不快。她虽为胤禛生母，但母子关系因宫廷规矩和抚养情况并不算十分亲密，此刻见他与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相处融洽，更觉刺眼，觉得失了身份。

她扶着宫女的手，袅袅婷婷地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哟，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四阿哥。真是好兴致，不在上书房好好温书，倒有闲心在这儿……哄孩子玩？”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紧紧挨着胤禛的小胤禩，那眼神里的轻视和不屑，几乎毫不掩饰。

胤禛见到德嫔，面色不变，依规矩行礼：“儿臣给额娘请安。”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小胤禩虽然不太懂大人间的弯弯绕绕，但他对人的情绪极其敏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他知道这是四哥的额娘）对四哥说话的语气不好，看自己的眼神更是让他非常不舒服！像针一样扎人！他立刻绷紧了小脸，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更紧地挨着胤禛，仿佛一只护崽的小兽，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在四哥前面一点点，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瞪着德嫔。

德嫔见胤禛反应平淡，又将目光落到小胤禩身上，用帕子掩着嘴，轻笑一声，话语却带着尖刺：“这就是卫常在生的八阿哥吧？生得倒是标致，只是这规矩……似乎还没学全？见了本宫，也不知行礼问安吗？莫非永和宫那边，连这点礼数都没人教？”

她这话，明着是说小胤禩不懂规矩，暗里却是在贬低卫常在的出身和教养。

胤禛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身边的小人儿却先炸毛了！

“你不许说我额娘！也不许说四哥！” 小胤禩像被点燃的小炮仗，猛地又往前站了半步，彻底挡在了胤禛身前。他个子矮，需要极力仰着头才能瞪视德嫔，但那气势却丝毫不弱。眉心的朱砂因怒气而愈发殷红，两个小揪啾都仿佛要竖起来，奶凶奶凶地大声道：“小爷我行的端坐得正！比某些表面光鲜、背后说人坏话的长舌妇强多了！”

他年纪小，词汇有限，“长舌妇”这词估计还是从哪个宫女太监嚼舌根那里听来的，此刻用在这里，却异常精准狠辣！

“你！” 德嫔被一个三岁稚童当众骂作“长舌妇”，气得脸色瞬间铁青，保养得宜的手指指着小胤禩，浑身发抖，“反了！真是反了！果然是辛者库贱妇所出，毫无教养！竟敢辱骂母妃！”

“你说谁是贱妇？！” 小胤禩一听她辱及自己额娘，更是怒火滔天，什么害怕、什么规矩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小拳头攥得死死的，若非胤禛在后面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他恐怕真要冲上去跟德嫔拼命了。他挣扎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声音尖锐而充满保护欲：“我额娘是世上最好的人！你不配说她！你再敢说我额娘和四哥一句坏话，小爷我……小爷我跟你没完！”

他那凶狠的眼神，那毫不退缩的架势，那护在胤禛身前的小小身影，竟一时将气焰嚣张的德嫔都震慑住了。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也吓得噤若寒蝉，没想到这八阿哥年纪小小，脾气竟如此刚烈骇人。

胤禛紧紧拉着小胤禩的胳膊，他能感觉到那小小身子里传来的、因极度愤怒而引发的颤抖。他看着身前这个不顾一切维护自己和额娘（卫常在）的小小身影，听着那奶声奶气却掷地有声的维护之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他素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动容，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涌遍全身。

他将小胤禩往后稍稍拉了拉，自己完全挡在了弟弟身前，面向德嫔，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额娘息怒。八弟年幼，言语无状，冲撞了额娘，儿臣代他向额娘赔罪。然，卫常在乃皇阿玛妃嫔，八弟亦是皇阿玛血脉，‘贱妇’二字，还请额娘慎言，若传至皇阿玛耳中，恐生不必要的误会。若额娘无其他教诲，儿臣与八弟便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不等德嫔回应，便微微躬身，然后拉着依旧气鼓鼓、像只小斗鸡般瞪着德嫔的小胤禩，转身稳步离开。苏培盛连忙跟上，心中也为自家主子爷方才不卑不亢的态度和八阿哥那突如其来的爆发暗自喝彩。

德嫔看着胤禛带着那小孽障离开的背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本想借机敲打一下胤禛，却没料到被一个三岁孩子搅了局，还反被将了一军！尤其是那声“长舌妇”和胤禛最后那句“慎言”，像两根刺，狠狠扎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