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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织牢笼(宝铲篇·暖阳下的腐殖土)
编织世界的入口藏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苏新皓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拨开比他还高的花盘,鹅黄色的裙摆沾着细碎的花瓣,像只误入金色海洋的蝴蝶。他手里提着个藤编篮,里面装着刚摘的浆果,脸颊被阳光晒得粉扑扑的,眼尾的弧度像月牙,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在这个由毛线和梦境织成的世界里,他是最鲜活的存在,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对藏在暖阳下的阴影一无所知。
“新皓,慢点跑。”
张泽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像浸了蜜的阳光。他穿着件白色的针织衫,手里拿着根竹制的编织针,快步追上来,自然地接过苏新皓手里的藤编篮,指尖不经意地蹭过对方的手腕,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泽禹哥,你看我摘的红浆果!”苏新皓举起一颗饱满的果子,眼睛亮晶晶的,“像不像你上次给我织的草莓挂件?”
“像。”张泽禹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得像幅画。他抬手,替苏新皓拂去沾在发梢的花瓣,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不过浆果要洗干净才能吃,小心肚子疼。”
苏新皓乖乖点头,像只听话的小羊。他依赖张泽禹,就像依赖这片向日葵花田的阳光——在他的认知里,张泽禹是编织世界里最厉害的“织者”,能把云朵织成棉花糖,能把月光织成银丝线,更重要的是,张泽禹会永远陪着他,保护他不被那些躲在角落的“散线怪”欺负。
他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散线怪”,不过是张泽禹用废弃毛线织出来的、故意让他害怕的小玩意儿;他更不知道,这片看似自由的向日葵花田,其实是个巨大的、用阳光和温柔编织的牢笼。
***张泽禹第一次在编织世界的裂缝里捡到苏新皓时,对方还只是团快要散架的毛线球。
那时的编织世界刚经历过一场“断线风暴”,无数织成的生灵被撕碎,变成漂浮的线头。苏新皓是唯一幸存的“完整体”,却也虚弱得厉害,连化形都维持不住。张泽禹看着那团奶白色的毛线球,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了——像他这样从诞生起就带着“织者”天赋,却始终觉得世界冰冷空洞的存在,第一次感受到了“想要拥有”的情绪。
他用最柔软的羊绒线修补苏新皓的灵体,用收集来的晨露滋养他,看着那团毛线球一点点化为人形,变成个会笑会闹、软乎乎的少年。苏新皓的眼睛很干净,像盛着融化的阳光,每次看着他时,都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这种眼神让张泽禹着迷,也让他心底的偏执像藤蔓一样疯长。
他开始编织向日葵花田,因为苏新皓说喜欢阳光;他织出会唱歌的小鸟,因为苏新皓听到歌声会笑;他把世界的边界织成透明的墙,告诉苏新皓外面有可怕的“断线怪”,只有待在花田里才安全。
“泽禹哥,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吗?”某天下午,苏新皓坐在张泽禹身边,看着他用银线编织蝴蝶,突然好奇地问,“是不是有很多不一样的花?”
张泽禹的动作顿了顿,编织针穿过毛线的力道重了些,留下个细微的结。他抬头,笑容依旧阳光:“外面有很多‘散线怪’,会把你撕碎变成线头哦。”
苏新皓果然吓得缩了缩脖子,往他身边靠了靠:“那我不出去了,就和泽禹哥待在这里。”
张泽禹满意地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下的发丝柔软得像云朵,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新皓灵体的波动,温顺又纯粹,完全属于他一个人。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
编织世界很少下雨,一旦下雨,就意味着边界的“墙”出现了缝隙。那天的雨很大,打湿了向日葵的花瓣,苏新皓趴在窗边,看着雨幕里偶尔闪过的、不属于这片花田的彩色线头,眼睛里满是好奇。
“泽禹哥,你看那些线头!”他指着窗外,“它们好漂亮啊。”
张泽禹正在编织一件给苏新皓的披肩,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那些是来自外界的“织者”不小心掉落的线头,带着陌生的灵力波动——他不允许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污染他的小世界,靠近他的苏新皓。
“别看了,那些是‘散线怪’的诱饵。”张泽禹的声音冷了些,把苏新皓拉到身边,用披肩裹住他,“快过来,我给你讲故事。”
苏新皓却没动,他指着窗外一个卡在墙缝里的、闪闪发光的线头:“那个好像不会动……”
没等张泽禹阻止,苏新皓已经跑了出去,伸手去够那个线头。那是根带着星光的蓝线,触感冰凉,上面还残留着外界的气息——那是自由的、广阔的、张泽禹从未让他接触过的气息。
“新皓!”张泽禹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冲出去想把他拉回来。
就在苏新皓的指尖碰到蓝线的瞬间,一道刺眼的光从墙缝里炸开。那是外界“织者”的探测信号,带着强大的冲击力,苏新皓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奶白色的灵体波动剧烈起来。
“散线怪……”苏新皓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张泽禹,想寻求安慰。
却看到张泽禹站在雨里,白色的针织衫被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少年清瘦的轮廓。他脸上的阳光笑容消失了,眼底翻涌着浓稠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手里的编织针不知何时变成了锋利的银线,正死死盯着那道墙缝,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谁让你碰的?”张泽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冷的寒意,“我说过,外面的东西都很危险。”
苏新皓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往后缩了缩:“我……我只是好奇……”
“好奇?”张泽禹一步步走近,银线在他指尖游走,像毒蛇吐信,“你想离开这里,是不是?”
“不是的!”苏新皓急忙摇头,眼眶红了,“我只是……”
“没有只是。”张泽禹打断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让苏新皓疼得皱起眉,“你是我的,新皓。只能是我的。”
他的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偏执的疯狂。苏新皓这才发现,眼前的张泽禹,和他平时认识的、会对他笑的泽禹哥,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他阳光的皮层下,藏着一颗早已腐烂变质的心,充满了对他的、不容拒绝的占有。
“泽禹哥……你弄疼我了……”苏新皓的眼泪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
张泽禹这才回过神,看到苏新皓泛红的眼眶和下巴上的红印,眼底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无措。他松开手,笨拙地想替苏新皓擦眼泪,却被躲开了。
“新皓……”
苏新皓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转身跑进了屋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跳得飞快——刚才张泽禹的眼神,像噩梦一样缠着他,让他浑身发冷。
雨还在下,张泽禹站在雨里,看着紧闭的房门,银线在他指尖缠绕、收紧,直到深深勒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他知道自己吓到苏新皓了。
可他控制不住。一想到苏新皓可能会被外界吸引,可能会离开他,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这片向日葵花田,这个编织世界,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苏新皓的存在才变得有意义。
他不能失去他。
绝对不能。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
苏新皓打开房门,看到外面的向日葵花田变了样子。所有的花盘都朝着屋里的方向,像是在注视着他;原本透明的边界墙,被织上了一层厚厚的、带着藤蔓花纹的毛线,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任何东西;张泽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眼下有浓重的青黑,看到他出来,立刻站起身,手里拿着那件没织完的披肩,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新皓,披肩快织好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我昨天不该对你发脾气。”
苏新皓看着他,没说话。
张泽禹走上前,把披肩披在他肩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外面的墙我加固了,再也不会有‘散线怪’进来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他的笑容又变得阳光,小虎牙露在外面,可苏新皓却能从他眼底深处,看到那片未曾散去的、偏执的阴影。
苏新皓轻轻点了点头,把脸埋进披肩里。羊绒的柔软带着张泽禹的气息,温暖又令人窒息。
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离不开这片向日葵花田了。
张泽禹的编织世界,是用阳光和温柔织成的牢笼,而他是那只被精心饲养的小羊,看似拥有整个花田,却永远也逃不出饲主那双藏在暖阳下的、偏执的眼睛。
张泽禹看着苏新皓温顺的样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他抬手,轻轻抚摸着苏新皓的头发,指尖下的柔软让他心安。
没关系。
吓到了也没关系。
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用温柔也好,用牢笼也好,他都会牢牢抓住。
这片向日葵花田,会永远开下去。
而他的小羊,会永远属于他。
暖阳依旧照耀,只是花田深处的土壤里,早已埋下了名为“偏执”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疯狂地生根发芽,缠绕住两个人的命运,再也无法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