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的云梯

黑色的加长轿车驶过镀金雕花大门，车道两旁的白玉兰盛开得嚣张跋扈。林晚的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轻轻划动，窗外掠过草坪、喷泉和玻璃花房，她忽然想起孤儿院菜地里那棵永远长不高的歪脖子树。

“星辰哥哥，”她声音轻得像耳语，“这扇门比孤儿院的屋顶还高。”

陆星辰握住她微凉的手。陈太太从后视镜里看见这幕，温柔提醒：“星辰，以后叫哥哥就好。晚晚也是，要改口了。”

主宅客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旋转楼梯上站着个穿定制校服的少年，双手插兜，眼神像在参观动物园。这是陈家的亲生儿子陈卓尔。

“这就是我的新玩具？”少年嗤笑，被陈先生一眼瞪回楼上。

当晚林晚在客房床上辗转，席梦思太过柔软，反而让人失眠。凌晨三点她摸到陆星辰房间，发现他对着哈佛宣传册发呆，册子边放着他们从孤儿院带来的铁皮盒子——里面装着玻璃珠和半块发硬的奶黄

康复训练室占据半个泳池面积。林晚咬着牙在器械上拉伸左腿，疼痛让汗水浸透运动服。专业医师每周末次指导，其余时间她对自己更狠——对着落地镜重复行走姿势，直到肌肉抽搐。

“没必要这么拼命。”陈卓尔抱着滑板斜倚门框，“瘸腿小仙女的人设现在很流行。”

林晚对着镜子调整微笑角度：“哥哥说，站不稳的人抓不住想要的东西。”

期中典礼上，林晚作为转学生代表发言。她穿着定制校服，微微跛足的步伐被设计成独特的登场节奏。当聚光灯追随时，没人注意到她悄悄掐着掌心维持镇定。陆星辰在台下鼓掌，指尖还沾着熬夜刷题的蓝墨墨水。

哈佛录取通知书送达那晚，陆星辰在实验室通宵未归。林晚端著参汤走进他房间，看见墙上贴满演算纸，每张角落都画着小小的星辰图案——这是他们童年约定的暗号，代表“别怕，我在”。

铁皮盒子开着，玻璃珠压在微积分笔记上。林晚想起三个月前，她故意让陈卓尔看见自己在花园里埋东西。第二天陈先生书房就多了套绝版实验仪器——她太清楚如何利用富家子的逆反心理。

“恭喜哥哥。”她把参汤放在染满墨迹的录取通知书旁。陆星辰抬头时，她已恢复成仰慕兄长的小妹妹模样，只有抽屉深处那本《社会阶层流动研究》暴露了秘密。

林晚收到顶尖大学录取通知时，正在顶楼露台复健。她关掉手机推送，继续对着城市天际线练习平衡。三年来的矫正训练让跛足几乎消失，但在重要场合，她仍会刻意保留细微的瑕疵。

陆星辰举著香槟来找她庆祝，却看见妹妹在暮色中背对繁华街景，手里捏着那颗玻璃珠。

“还记得吗？”她将珠子举向晚霞，“你说这里面装着永不坠落的星辰。”

远处江轮鸣笛穿过潮湿的夜风。在他们脚下，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摩天大楼，如今都成了俯视的风景。

第九篇：院长的手信

毕业晚宴前，孤儿院院长意外来访。老人将牛皮纸信封塞给陆星辰，目光却落在远处与宾客周旋的林晚身上。

“孩子，”院长皱纹里有叹息在徘徊，“玻璃珠映得出星光，也照得见执念。别忘了，有些路走得太急，会踏碎自己的影子。”

当晚林晚穿着星空礼服翩翩起舞，陆星辰在舞池外围看见陈卓尔痴迷的眼神。香槟塔折射迷离光晕时，他忽然想起离院那日——林晚坚持要带回那个漏棉絮的破娃娃，此刻正锁在她床头保险柜里。

哈佛的行李箱藏着铁皮盒子，大学的行囊装着玻璃珠。横跨太平洋的飞机冲破云层那刻，陆星辰忽然明白：那年在储藏室，林晚的眼泪是真的，算计也是真的。而他自己，甘愿成为这场算计里最珍贵的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