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的力量如同给苏青瑶的事业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悦来酒楼稳定的订单,不仅带来了每月近二两银子的固定收入(咸菜加优先供应的蔬菜),更是一种无形的信誉背书。“青瑶”二字,逐渐从一个小摊贩的代号,变成了清水镇餐饮圈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品质符号。
苏青瑶并未因此志得意满,反而更加沉稳。她深知,越是向上走,越需根基牢固。
村口那片新租赁的荒地,在她投入资金和人力后,很快被开垦出来。 她并未全部用来种植普通作物,而是划分出不同的试验区。一部分撒上从山林收集来的、适合腌制的野菜种子,尝试进行半人工种植,以减少对野外采摘的完全依赖;另一部分,则小心翼翼地移栽了一些空间里繁殖力强的药草幼苗,如薄荷、紫苏等,观察它们在普通土地上的生长情况,这是她将空间产物逐步“洗白”的长期尝试。
咸菜作坊的管理也愈发规范。周嫂和赵婶成了固定的工头,负责监督新雇用的几名妇人进行野菜的清洗、晾晒和初步加工。苏青瑶定下了严格的卫生标准,所有参与制作的人必须净手、戴她特制的粗布头套。核心的腌料配制依旧由她亲力亲为,在一间单独的小屋里完成,确保了配方的不外泄。统一的“青瑶”陶罐包装,也让产品在货架上显得格外醒目。
这一日,药铺的李掌柜亲自来访,还带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穿着虽不华丽,但料子讲究,通身一股久居人上的气度。
“苏娘子,这位是县城‘济世堂’的少东家,顾少卿顾先生。”李掌柜介绍道,语气带着几分恭敬,“顾先生偶然尝了您供给我的那批枸杞,对其品质极为惊讶,特来拜访。”
顾少卿目光平和地落在苏青瑶身上,带着审视,却并无轻视。“苏娘子,”他声音温润,“李某所言不虚,您这枸杞,颗粒饱满,色泽纯正,更重要的是……药气充沛,远非寻常市售之物可比。不知娘子种植此物,可有甚独到之法?产量如何?”
苏青瑶心中微动,济世堂是县城最大的药铺,名声甚至传到府城,若能搭上这条线,意义非凡。她依旧沿用之前的说辞,谦逊道:“顾先生过奖。不过是祖上留下的老种子,寻了处山清水秀之地,精心伺候罢了。产量目前不多,仅能少量供应李掌柜这里。”
顾少卿是何等人物,自然听出话中保留之意。他也不深究,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苏娘子,实不相瞒,我济世堂正需一批上等枸杞入药,若娘子日后能稳定提供此等品质的药材,价格方面,绝不让娘子吃亏。”他递上一张名帖,“这是我在镇上下榻之处,娘子若有了货,可随时派人通知。”
送走顾少卿和李掌柜,苏青瑶握着那张质地精良的名帖,心潮起伏。济世堂!这已不仅仅是镇上的生意,而是将触角伸向了更广阔的县城市场!药材的利润,远非蔬菜咸菜可比。
产业的升级,悄然来到了十字路口。
她意识到,不能再满足于小作坊式的生产了。无论是应对悦来酒楼日益增长的需求,还是抓住济世堂带来的药材机遇,她都需要一个更稳定、更庞大的生产基地。而这一切的核心,依然是她那不能为外人道的灵泉空间。
她开始更高效地利用空间。十亩黑土地被精确规划,像一块高效的试验田。她尝试不同的轮作套种模式,利用时间流速差,一批蔬菜收获,立刻播种下一批,确保外部供应的连续性。药圃被她重点照顾,人参、当归等生长周期长的贵重药材占据最佳位置,枸杞、黄芪等需求量大、生长较快的则扩大种植面积。她甚至尝试用灵泉水稀释后灌溉外界那片药草试验田,观察效果。
财富的积累也带来了生活的改善。 她翻修了屋顶,彻底解决了漏雨之苦。给念安请了一位正式的塾师,每月上门授课几次。念溪也有了更多的新衣服和玩具。家里的餐桌上,肉食不再是稀罕物。她甚至还买了一头小毛驴和一辆板车,用于往返镇上运送货物,省去了肩挑背扛的辛苦。
这一切变化,村里人都看在眼里。最初的惊讶、羡慕过后,渐渐变成了习惯,甚至隐隐有一丝与有荣焉。苏青瑶,这个曾经备受欺凌的寡妇,如今已成了苏家村一个独特的存在,一个靠自身本事立稳脚跟、甚至带着村里几户人家一起增收的能人。
偶尔,还能听到关于王老太家的消息。据说苏老大禁足期满后,依旧游手好闲,家里越发困顿,王老太缠绵病榻,脾气愈发乖戾,与儿媳张翠花日日争吵不休。这些消息传来,只是让村民们更加唏嘘,愈发衬托出苏青瑶如今生活的蒸蒸日上。
秋深露重,月色如水。苏青瑶站在修缮一新的院子里,看着驴棚里安静吃草的小毛驴,作坊里整齐排列的咸菜缸,屋内透出的温暖灯光和孩子们隐约的读书声,她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根基已渐牢固,雏凤清声已闻。她知道,是时候考虑下一步了——是继续深耕镇子,还是借着济世堂的东风,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县城?
前路漫漫,但主动权,已悄然掌握在了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