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拆笼

凌晨一点，交易所大屏绿得刺眼，于家股票以垂直角度跳水，跌停板封单高达三百万手，市值蒸发近百亿。操盘室里，老爷子拄着拐杖，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他盯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10%”，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查，是谁在抛。”助理声音发颤：“海外信托，匿名账户，资金来源……是直播筹款。”老爷子瞳孔骤缩，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好，好得很——用我于家的钱，砸我于家的盘！”

同一时刻，海外某离岸金融中心，于朦胧坐在酒店套房，笔记本屏幕上是实时行情，绿线像瀑布直下。他指尖轻敲键盘，声音低却冷静：“再收两千万散股，别惊动老头。”耳机里传来基金经理声音：“于总，再跌就要触发质押平仓线，您确定？”男人勾了下嘴角，眼底却无笑意：“确定，我要的就是他断尾求生。”他抬手，关掉行情界面，屏幕倒映出他苍白却锋利的侧脸，像一把磨到极致的刀。

凌晨一点半，林知遥被“请”回老宅。朱漆大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巨响，像巨兽合拢獠牙。正厅灯火通明，供桌上祖宗牌位森然排列，老爷子坐在主位，手边一只紫檀木盒，里面躺着家法杖——拇指粗的乌木，顶端嵌着一枚铜质玫瑰，刺尖朝上，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她被按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病号服外披着一件白大褂，领口沾着干透的血迹，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旗。

“于家股票跌停，你满意了？”老爷子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林知遥抬眼，眸色亮得惊人：“跌停只是开始，我要的是摘牌。”老人冷笑，抬手，家法杖被高高举起，阴影笼罩她头顶：“那就先摘你的狂傲。”

杖尾破空而来，她却纹丝不动，甚至微微扬起下巴——就在乌木即将触及她肩背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刺耳喇叭声：“于家非法囚禁，已报警！”紧接着，是铁门被撞开的巨响——“砰！”黑色越野车像一头猛兽，车头灯劈开黑夜，直冲进庭院，车灯照得众人睁不开眼。

老爷子猛地回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谁敢闯我于家！”车门打开，于朦胧走下车，黑衣黑裤，腹部纱布隐隐渗血，却背脊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刀。他抬眼，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脸上，声音低哑却坚定：“我来接我太太回家。”

林知遥鼻尖一酸，却笑得张扬：“于朦胧，你欠我的拆笼，现在就得还。”男人点头，抬手，指向供桌旁那幅画像——锁链中的少年，眼底空茫。他声音平静，却字字带锋：“爷爷，您挂了三十年，该摘了。于家不是牢笼，是战场——而我，已归来。”

凌晨两点十五分，黑色越野车驶出朱漆大门，车灯劈开黑夜，像一把出鞘的刀。林知遥坐在副驾，车窗降下，夜风灌进来，带着雨后泥土与自由的腥甜。她低头，看向自己无名指——那枚在直播间套上的钻戒，在路灯下闪着冷光，像一颗不肯被囚禁的星。

“接下来去哪？”她问，声音轻却稳。于朦胧握着方向盘，侧脸被路灯切割得明暗分明，声音低却笃定：“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车子转过弯道，后视镜里，老宅渐渐远去，像一座被抛在身后的金笼子，灯火依旧，却再困不住他们。

林知遥把头靠在车窗上，夜风拂过发梢，她忽然想起暗室画像里少年脚踝的铁环，想起祠堂里高高举起却终究落下的家法杖，想起直播筹款时弹幕里刷屏的那句“放人”——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而她终于醒来。她抬手，把无名指举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自由了。”

于朦胧侧头，看她一眼，眼底浮起极浅的笑，像黑夜中一闪而逝的流星。他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掌心温度坚定而滚烫：“自由了，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