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第一步

暴雨在凌晨两点五十分骤然停歇，像有人拧紧了水龙头，只剩港口灯塔的光柱一圈圈扫过海面，像慢速转动的探照灯。黑色越野车碾过积水，停在私人码头尽头，车门弹开，林知遥被于朦胧牵下车，夜风裹着咸腥扑面而来，像一场无声的迎接。

她抬头，看见一艘白色游艇静静浮在黑暗里，船身线条锋利，像一把收鞘的刀。

“这是逃亡？”她问，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男人关上车门，掌心覆在她手背，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不，是钓鱼。”他侧头，眼底映着灯塔的光，像黑夜中一闪而逝的流星，“老爷子以为我们逃，他才会动暗线资金，我们才有机会——掐住他的七寸。”

舷梯放下，两人一前一后踏上甲板。引擎低吼，游艇缓缓离岸，像一条悄无声息的鲨，滑入深海。船舱内，暖黄灯光亮起，与外面的黑夜形成鲜明对比。林知遥靠在吧台边，看着于朦胧弯腰从酒柜下方拖出一只黑色铁箱——密码锁、防水漆、铅封完整，像一颗尚未启封的炸弹。

“这是什么？”她问，声音不自觉压低。

男人没回答，只抬手输入密码，锁扣“咔哒”弹开，箱盖掀起——里面整齐码着一摞泛黄文件，最上面一份，火漆封口，印着于家老宅的檀花徽。

“祖母遗嘱正本。”他声音低哑，像从喉咙深处挤出，“还有——于家二房十年洗钱账册。”

林知遥呼吸一滞，指尖触到文件边缘，像触到一块烧红的炭：“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祠堂暗室，你血拒签约那晚。”他抬眼，目光穿过幽暗，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脸上，“我本想等更合适的时机，现在——不必等了。”

凌晨三点三十分，游艇驶入公海，海面漆黑如墨，只有船头灯劈开一道白浪。于朦胧打开船尾直播设备，绿色背景，高清摄像头，卫星信号直连全球。屏幕亮起，弹幕瞬间爆炸——

【于朦胧？不是昏迷吗？】

【公海直播？玩真的？】

男人坐在镜头前，黑衣黑裤，腹部纱布隐隐渗血，却背脊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刀。他抬手，对镜头微微一笑，声音低却清晰：“各位，晚上好，这里是公海信号，我是于朦胧——于家长孙，也是于家二房犯罪证据的持有者。”

他抬手，把那份洗钱账册举到镜头前，一页页翻过，数字、账户、签名，清晰得刺眼。弹幕瞬间疯狂——

【洗钱？真的假的？】

【于家内斗升级？】

【报警了吗？】

于朦胧却笑，声音平静：“证据已同步发送至证监会、经侦、国际刑警，于家股票，明天见。”他抬手，关掉直播，屏幕倒映出他苍白却锋利的侧脸，像一把磨到极致的刀。

凌晨四点十分，日出前最黑暗的时刻。游艇停在公海中央，四周漆黑如墨，只有东方一线灰白，像被刀锋划开的伤口。于朦胧走出船舱，手里握着那只钻戒——直播间套上的那只，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他走到甲板边缘，背对东方，看向林知遥，声音低哑：“自由不是逃，是反击。”他抬手，把钻戒套进她无名指，声音轻却笃定：“今日起，我们并肩，不再回头。”

林知遥抬眼，看向东方——第一缕晨光穿透乌云，像一把金色的剑，劈开黑夜。她忽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张扬：“于朦胧，你欠我的日出，现在就得还。”

男人点头，抬手，指向远方——那里，太阳正缓缓升起，金色光芒洒在海面，像一场盛大的烟火，庆祝他们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