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眼

凌晨五点三十分，东方泛起蟹壳青，公海却暗得像一池墨汁。游艇驾驶台仪表盘闪着幽蓝冷光，于朦胧一手掌舵，一手滑动卫星平板，股价曲线像瀑布直下，绿得发黑。林知遥坐在副驾驶，膝盖上架着迷你直播设备，镜头对准自己，也对着身后夜色。

“各位，早上好，这里是风暴前线直播间。”她声音沙哑，却带着奇异亢奋，“于家股票开盘即跌停，现在跌幅百分之十八，卖单堆到三百万手，真壮观。”弹幕瞬间爆炸——

【姐姐这是在逃命还是在看戏？】

【于家要完？】

【主播注意安全！】

她瞥一眼屏幕，嘴角勾起：“安全？抱歉，追杀船就在两海里外。”话音未落，雷达发出急促“滴滴”声，三个红点呈包围之势快速逼近。于朦胧侧头，目光冷静：“来了。”

黑色快艇如幽灵般从夜色里浮出，船头站着蒙面人，手里端着黑洞洞的长杆——改装AK，子弹带曳光，专为海上追杀。第一梭子扫过来，船舷被打得木屑四溅，海水从弹孔涌入脚背，冰凉刺骨。林知遥身体一晃，却被于朦胧单手按住后脑，声音低却稳：“蹲下，绑好安全带。”她照做，手指却死死攥住直播杆，镜头晃成一片，却倔强地对准后方。

“看见没？五百万美金的追杀令，真便宜。”她笑声被风撕碎，却清晰地传进直播间，弹幕瞬间疯狂——

【真枪实弹？！】

【报警啊！】

【主播别抖，我要看现场！】

第二梭子弹扫过驾驶台，仪表盘火花四溅，油门指示器瞬间归零。于朦胧猛打方向盘，游艇在原地甩出一百八十度，像一条被激怒的鲨，掉头冲向风暴。远处，乌云与海水连成一片，闪电在云层里游走，像巨蛇吐信。

“抓紧，进风暴眼。”他声音低哑，却带着奇异的兴奋。林知遥抬眼，看向远处——那里，风暴像一堵黑色高墙，闪电劈开海面，亮得刺眼。她却笑了，眼底燃着疯狂的火：“你掌舵，我直播，地狱也敢闯。”

游艇冲入风暴边缘，瞬间被巨浪托起，又像从十楼坠下，海水砸在挡风玻璃上，像万箭齐发。林知遥胃袋翻涌，却死死咬住直播杆，镜头对准后方——追杀船在巨浪间颠簸，像几片黑色枯叶，随时可能被撕碎。闪电劈下，海面亮如白昼，她看见蒙面人脸上的惊恐，看见子弹被风卷走，看见自然如何轻易将人类武器变成笑话。

“看见没？五百万，买不到一张风暴船票。”她声音被风撕碎，却清晰地传进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姐姐疯了！】

【于家股票又跌了！】

【风暴眼中心，是地狱也是天堂！】

游艇继续深入，巨浪却忽然平息——风暴眼到了。海面诡异地平静，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灰白天空，也映出两人交握的手。于朦胧松开方向盘，转身，看向林知遥，眼底映着闪电，像映着一场盛大的烟火。

“风暴眼中心，是地狱也是天堂。”他声音低哑，却带着笑，“敢不敢留？”

林知遥抬眼，看向镜头，看向直播间疯狂上涨的人数，看向远处那道即将破晓的灰白，声音轻却笃定：“留。地狱留人，天堂留名。”

日出时分，风暴远去，海面平静得像一块被熨平的绸缎。游艇漂浮在零信号海域，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天与海，以及彼此。于朦胧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钻戒——直播间套上的那只，在晨光下闪着冷光。他抬手，把钻戒套进林知遥无名指，声音低哑：“今日起，我们并肩，不再回头。”

林知遥抬眼，看向远方——那里，太阳正缓缓升起，金色光芒洒在海面，像一场盛大的烟火，庆祝他们的新生。她忽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张扬：“于朦胧，你欠我的摘牌，现在就得还。”

男人点头，抬手，指向远方——那里，天与海交接，像一面巨大的幕布，等待他们写下新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