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桌面震动,屏幕亮起:“《垂涎》剧组定了,你演高途。围读会明天上午十点,地址发你了。他们说这角色是专门为你留的,看过你早年作品,信你能驾驭。”
李沛恩盯着消息看了半分钟,指尖悬在屏幕上迟迟未落。窗外已黑透,公寓只开盏小台灯,暖光打在脸上,映出眼底的惊、喜与忐忑。
他几乎是弹起来,快步走到行李箱前,翻出压在最底下的剧本袋。《垂涎》剧本就在里面,暗金色字体,磨砂封面——这是他半个月前托朋友拿的电子版,自己打印装订的,边缘已翻卷。他本没抱希望,前公司的打压像阴影,他以为没剧组敢用他。
摊开剧本,台灯照亮“高途”二字。这个角色,是从小县城到江沪打拼的S级omega,却因赌博的父亲、病逝的母亲、生病的妹妹,被迫用抑制剂伪装成beta。在HS集团做首席秘书,默默暗恋董事长沈文琅十年,把所有委屈藏在温和的面具下。
李沛恩指尖划过描写高途隐忍的段落:“他站在总裁办公室外,听着里面沈文琅对别人笑,指尖掐进掌心。十年了,他像株不起眼的鼠尾草,藏在焚香鸢尾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怕惊扰了对方。”
心脏猛地一缩,疼得他喘不过气。这感觉太熟悉了——被前公司雪藏时,他也曾这样看着新人抢走本该属于他的角色,在庆功宴角落默默喝酒;被粉丝堵在机场质问“为什么不演戏了”时,他只能低头说“暂时休息”。那些委屈、隐忍、不甘,与高途如出一辙。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别让人知道你是omega,你爸会把你卖掉换赌资。”高途母亲的遗言,几乎和记忆里的声音重合。为了给妹妹赚医药费,高途大学时一天打四份工,而他当年为了支付母亲的医药费,也曾在剧组拍完夜戏,再去餐厅洗盘子到凌晨。
读到高途因长期用抑制剂导致信息素紊乱,在发热期疼得蜷缩在床上,却还要硬撑着给沈文琅准备会议资料时,李沛恩的眼眶红了。他太懂这种身不由己的痛——前公司拖欠工资时,他曾揣着过期的止痛药去试镜,只因角色需要“病弱感”,而他连演都不用演。
“我一定要演好这个角色。”李沛恩握紧拳,指节泛白。这不是普通的工作机会,更像一场救赎。高途的十年暗恋,像他被埋没的十年演艺生涯;高途的隐忍,是他这些年的生存常态。他想借这个角色,把那些说不出的委屈、压不住的不甘,统统释放出来。
可他也怕。高途的痛苦太真实,他怕自己陷进去,怕抑郁症被再次勾起。但他更怕错过——这是他沉寂多年后,离“演员”这个身份最近的一次。
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剧本上投下斑驳光影。李沛恩轻轻抚摸着“高途”的名字,像触摸另一个自己。“等着我。”他低声说,既是对角色,也是对那个曾意气风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