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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的暖阳

南半球的风与北地的雾

南半球的风还在吹,北地的雾已经散了。他们的爱情,就像悉尼的蓝花楹,每年春天都会盛开,永远温暖,永远坚定。可“永远”从来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承诺,是要穿过双城的距离,揉碎生活的琐碎,把“我”和“你”,慢慢熬成“我们”。

肖淼在上海待了一个月,直到林父能下床散步,才跟着林微回了悉尼。临走前,林母把一个绣着玉兰的布包塞给肖淼,里面是晒干的陈皮和几包养胃的茶:“悉尼风大,微微胃不好,你多盯着她喝点热的。你们俩在外面,互相照顾着,别总熬夜。”

肖淼接过布包,郑重地点头:“阿姨您放心,我会的。”

回悉尼的飞机上,林微靠在肖淼肩上,看着窗外的云层,忽然说:“其实我妈以前总说,女孩子不用太拼,找个安稳的工作,嫁个靠谱的人,就够了。可我偏不,我就想自己走出去,想做自己喜欢的研究。”

“现在呢?”肖淼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现在觉得,”林微笑了,伸手圈住他的腰,“拼自己的事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冲突。就像你,既能做你的数学模型,又能陪我看海,多好。”

肖淼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林微说的“不冲突”,背后藏着多少妥协——她会提前把一周的实验数据整理好,就为了周末能陪他去悉尼港看帆船;会在他视频会议到深夜时,默默泡一杯热牛奶放在桌边,自己则坐在旁边看论文,不吵不闹;甚至开始学着做苏州菜,说“等你爸妈来悉尼,我也能露一手”。

而他也在改变。以前总爱闷在房间里写代码的人,开始学着逛超市,记得林微喜欢的牛奶要选全脂,吐司要无麸质,连她随口提过“想吃家乡的梅干菜”,都会跑遍悉尼的华人超市去寻;以前对着陌生人说话都会紧张的人,开始主动联系悉尼大学的数学系,谈合作,谈实验室分支的选址,说“要离你的观测站近一点,这样中午就能一起吃饭”。

苏州的实验室渐渐走上正轨,肖淼每月要飞回去一次,处理数据,开会,和团队对接。每次他走的前一晚,林微都会帮他收拾行李,把他的药、充电器、甚至第二天要穿的衬衫,一一叠好放进箱子里,最后总会在口袋里塞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悉尼的蓝花楹开了,早点回来”,或是“记得吃早餐,别总喝黑咖啡”。

肖淼每次打开行李箱看到纸条,都会笑着拍张照片发给她,配文“收到,林老师的指令一定执行”。有一次他在苏州开会,开到一半收到林微的消息,是张照片——她站在观测站的海边,手里举着一个贝壳,背景是湛蓝的海,配文“今天的洋流数据很好,就是有点想你”。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散会后立刻订了最早回悉尼的机票,凌晨三点敲开宿舍门时,林微还在等他,眼睛红红的,却笑着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回吗”。

“想你了。”肖淼把她抱在怀里,身上还带着苏州的寒气,却抵不住心里的热,“以后我尽量少出差,或者……你跟我一起去苏州?”

林微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等我的项目结束好不好?这个海洋环流的研究,我跟踪了两年,就快有结果了。等结束了,我们去苏州待一阵,也去看看你的实验室,看看你说的‘春天会垂到水面上的紫藤花’。”

“好。”肖淼答应得很痛快,他知道,林微的研究就像他的数学模型,是刻在骨子里的热爱,他不能要求她为了自己放弃,只能陪着她,等她。

那年冬天,林微的项目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她的“洋流涡旋模拟优化模型”,成功预测了南太平洋一次罕见的涡旋运动,为附近的渔业和航运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持。消息传来那天,实验室的同事们都在欢呼,林微却第一时间给肖淼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肖淼,成了,我的模型成了!”

电话那头,肖淼的声音也很激动:“我就知道你可以!微微,你太厉害了!”

那天晚上,肖淼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林微喜欢的。他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举起来:“恭喜你,林博士。”

林微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眼泪却掉了下来:“肖淼,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撑不下来。”

“傻丫头,”肖淼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是你自己厉害,我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

“不是的,”林微摇头,“是你让我知道,我不用一直一个人扛着。累的时候有人陪,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想放弃的时候有人鼓励——这些都是你给我的勇气。”

肖淼笑了,把她拉进怀里:“那以后,我继续做你的勇气,好不好?”

“好。”

项目结束后,林微跟着肖淼回了一趟苏州。那是她第一次去肖淼的老家,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说的“有很多水,很多桥”的地方。春天的苏州,到处都是淡淡的花香,拙政园的紫藤花真的垂到了水面上,像紫色的雾,和肖淼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肖淼的实验室在一个安静的小巷里,不大,却很整洁。里面摆着几台电脑,墙上挂着数学模型的示意图,还有一张照片——是他们在悉尼蓝花楹大道拍的,林微笑着,肖淼牵着她的手,背景是漫天的紫。

“这是我的实验室,”肖淼拉着林微的手,语气里带着点骄傲,“以后,这里也是你的‘据点’,你要是想来苏州待一阵,随时可以来。”

林微看着他,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肖淼不仅为她打开了他的世界,还为她搭建了一个“随时可以回来”的港湾。

那天下午,肖淼带着林微去了河边的石阶上坐着,就像他小时候那样。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有船从桥洞底下过,摇橹声慢悠悠的,像一首古老的歌。

“你看,”肖淼指着远处的桥,“我小时候总在这里坐着,看船来船往,那时候觉得,世界就这么大,有桥,有水,有紫藤花,就够了。”

“现在呢?”林微问。

“现在觉得,”肖淼转头看她,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世界很大,有悉尼的海,有苏州的桥,有你的洋流,有我的数学模型,还有你——这样才够。”

林微笑了,靠在他的肩上。她想起在伦敦的雾里初遇,想起在悉尼的阳光下牵手,想起一起走过的上海的医院,苏州的小巷——原来,爱情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是你懂我的坚持,我懂你的温柔,是我们一起,把双城的距离,熬成了相守的暖阳。

从苏州回来后,林微和肖淼在悉尼买了一套小房子,离她的观测站不远,也离肖淼的实验室分支很近。房子不大,却很温馨,有一个小阳台,林微种了很多多肉,肖淼则在窗边摆了一张书桌,说是“可以一边看海,一边写代码”。

搬家那天,林微把肖淼送她的《叶芝诗选》放在了书架的最上层,旁边是他织的米白色毛衣,还有那对三英镑的耳钉——现在,它们不再是“没用”的东西,而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肖淼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想什么?”

“在想,”林微看着书架上的东西,笑了,“我们好像把伦敦的雾,悉尼的风,苏州的紫藤花,都装进这个家里了。”

“不止这些,”肖淼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郑重,“还有我们的未来。”

第二年春天,悉尼的蓝花楹又开了。林微和肖淼手牵着手,走在蓝花楹大道上,花瓣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像紫色的雪。肖淼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微。

“这是什么?”林微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戒指的戒托上,刻着一朵小小的蓝花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南半球的风,吹不散我们的约定;北地的雾,挡不住我们的未来。”

“林微,”肖淼单膝跪地,眼睛里闪着光,“去年在悉尼歌剧院,我问你愿不愿意,你说愿意。今天,在你最喜欢的蓝花楹下,我想再问你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想和你一起,看每年的蓝花楹,看每一次的日落,看我们的孩子长大,看我们的头发变白,一直一直走下去。”

林微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我愿意,肖淼,我愿意。”

肖淼站起来,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紧紧地抱住她。蓝花楹的花瓣落在他们的身上,远处的海风吹过来,带着阳光的味道,也带着爱情的味道。后来,林微在悉尼的观测站旁边,建了一个小小的展览馆。白色的墙面爬着淡紫色的藤本月季,落地窗外就是无垠的海,里面一半放着她的研究数据——泛黄的观测记录、标记着洋流轨迹的地图、模拟涡旋运动的模型,另一半则放着她和肖淼的故事。

玻璃展柜里,那本《叶芝诗选》被小心地塑封起来,干枯的紫罗兰书签停在“朝圣者的灵魂”那一页;旁边摆着那对三英镑的银耳钉,下面压着肖淼当年在跳蚤市场拍的照片,照片里的林微蹲在旧书摊前,阳光落在她的发顶;最里面的展柜里,是那件米白色的毛衣,蓝花楹的针脚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旁边并排放着两枚戒指——一枚是刻着蓝花楹的银戒,一枚是镶着碎钻的钻戒,展签上写着:“南半球的风,与北地的雾,最终都成了我们的家。”

展览馆开幕那天,肖淼的父母从苏州来了,林微的父母也特意飞来悉尼。肖父看着展柜里的毛衣,难得地露出了温和的笑:“这小子,以前连针都拿不稳,居然能织出这个。”林母拉着林微的手,眼圈红红的:“真好,我们微微,终于有人疼了。”

那天的夕阳特别美,一家人坐在展览馆的露台上,喝着茶,聊着天,海风带着蓝花楹的香气,温柔得不像话。林微靠在肖淼肩上,觉得人生好像终于走到了最圆满的时刻——事业有成,家人在侧,爱人相伴,连曾经的那些苦,都成了值得回味的甜。

可命运总爱在最圆满的时候,掷下一块巨石,砸得人措手不及。

展览馆开幕后的第三个月,肖淼的苏州实验室出了大事。

那天林微正在展览馆整理新到的观测数据,肖淼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慌乱:“微微,实验室……实验室的核心数据被泄露了,合作方那边要追责,爸爸他……他突发心梗,现在在医院抢救。”

林微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纸张散了一地。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的颤抖很快压了下去——这么多年独自闯过来的习惯,让她在天塌下来时,第一反应不是崩溃,是“解决问题”。她捡起文件夹,声音尽量稳着:“我马上订机票去苏州,你在医院守着,别慌,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飞苏州的飞机上,肖淼没再打电话来。林微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云层,心里像压着块石头——她知道实验室对肖淼的意义,也知道肖父在他心里的分量,却没想过,这两件事会以最惨烈的方式撞在一起。

到苏州时,天已经黑了。医院走廊里一片死寂,肖淼坐在长椅上,头埋在膝盖里,黑色外套上还沾着纸钱的碎屑。林微走过去,没说话,只是把带来的厚外套披在他肩上——苏州的秋天比悉尼冷,他连外套都忘了穿。

“没了。”肖淼的声音从膝盖里传出来,闷得像堵着棉花,“实验室没了,爸爸也没了。”

林微蹲下来,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猛地甩开。他抬起头,眼底是红血丝,还有一种林微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绝望和自嘲的冷:“你来看我笑话的?看我这个没用的人,连爸爸和实验室都守不住?”

“肖淼,我不是来……”

“你走。”他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走廊里的声控灯被惊得亮了起来,照得他脸上的泪痕格外清晰,“回你的悉尼去!回你的展览馆!回你的洋流世界里去!我这里不需要你,我肖淼就算烂死在苏州,也不用你可怜!”

这句话像冰锥,扎得林微指尖发麻。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刺的人——那个在伦敦露台上替她挡雾的肖淼,那个在悉尼给她织毛衣的肖淼,那个在蓝花楹下求婚的肖淼,好像一瞬间被这场变故碾碎了,只剩下一具裹着忧郁和自责的空壳。

她没有像上次林父生病时那样,说“我陪你”,也没有掉眼泪。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把外套往他怀里塞了塞,声音淡得像苏州的雾:“好。我走。”

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肖家老宅的门禁卡——是以前肖淼给她的,说“随时来苏州,这里也是你的家”,现在她轻轻放在长椅扶手上,指尖没多停留:“张叔(肖家老宅的管家)已经在老宅等着了,你回去他会照顾你。实验室的追责函,我让我律师朋友先看了,明天会把初步意见发给你。”

没有叮嘱“别喝酒”,没有说“记得吃饭”——她知道,肖家从不缺人照顾饮食起居,他缺的不是速冻饺子,是站起来的勇气,而这份勇气,她给不了,只能靠他自己挣。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回头。高跟鞋踩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像在切断什么——不是切断感情,是切断那个“总想着替他周全”的自己。她记得肖淼说过,喜欢她的“稳”,喜欢她的“有底气”,而不是现在这样,陪着他一起沉进黑暗里。

第二天,林微就回了悉尼。

下飞机时,南半球的风带着熟悉的海腥味扑面而来,阳光晃得她眼睛发疼。她没回公寓,直接去了展览馆——那里有等着她整理的观测数据,有预约好的学生参观,有她用十年心血换来的“底气”,这些都不能丢,也丢不起。

展览馆的员工看到她,一脸担心:“林老师,您没事吧?昨天看您匆匆走了,脸色很难看。”

“没事。”林微笑了笑,把行李箱放在办公室,拿起桌上的观测记录,“今天的学生参观,按原计划进行。”

她像往常一样,给学生讲解洋流模型,给参观者介绍那些记录着她和肖淼故事的展品,只是在走到放着毛衣的展柜前时,会下意识地顿一下,然后很快移开目光。有人问起“这件毛衣是谁织的”,她以前会笑着说“我先生织的,织了半年”,现在却只是淡淡一句“一个朋友送的”。

晚上关馆后,她会留在办公室,处理数据到深夜。桌上的热可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她却很少喝——以前是肖淼替她泡,现在她忘了放几勺糖,也懒得记了。偶尔翻到手机里肖淼的照片,她会盯着看几秒,然后轻轻按下锁屏键,继续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洋流轨迹发呆。

肖淼没给她打电话,也没发微信。苏州那边的消息,都是她从肖淼的同学那里断断续续听到的——肖父的葬礼办得很隆重,肖家的亲友来了很多,肖淼全程面无表情,像个提线木偶;他把自己关在老宅里,公司的事交给了副总,实验室的烂摊子扔给了律师,每天把自己锁在书房,不见人,也不说话,只有管家每天进去收拾时,能看到桌上空了的酒瓶。

有一次,肖淼的同学忍不住给林微打电话,语气急切:“林微,你回来劝劝他吧!他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垮了!张叔说他三天没出书房了,就靠喝酒活着!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只有你能劝得了他!”

林微握着手机,看着窗外的海,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回去也没用。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人陪,是自己想明白。肖家有张叔,有律师,有能帮他处理所有事的人,唯独没有能替他站起来的人。等他想站起来了,他会来找我的——如果他还想的话。”

挂了电话,她趴在桌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不心疼,是太疼了——疼肖淼的自暴自弃,更疼自己的“狠心”。可她知道,她不能回去。她是林微,是那个在伦敦靠兼职攒学费、在悉尼靠自己建展览馆的林微,不是那个可以放弃一切、陪一个人沉进黑暗里的菟丝花。她要站在阳光下,等肖淼自己走出来,而不是走进去,把他拉出来——那样的他,永远学不会面对,永远还是那个躲在雾里的少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悉尼的蓝花楹开了又谢,展览馆的藤本月季爬满了整面墙。林微的研究又有了新的突破,她的“海洋环流与气候变化”模型被国际期刊评为年度最佳论文,邀请函像雪片一样飞来,邀请她去世界各地做报告。

她去了挪威,去看北极的极光;去了冰岛,去看冰川下的洋流;去了南非,去看好望角的海浪。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拍一张照片,存在手机里,想着“等肖淼来了,一定要带他来看看”,却从来没发给他。

直到半年后,悉尼的春天又到了,蓝花楹再次开满了大道。

那天林微关馆后,刚走出展览馆,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头发剪短了,清瘦了很多,眼底的雾散了些,却多了几分疲惫。是肖淼。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没有司机,没有助理,就一个人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看到林微,手足无措:“微微,我……我来了。”

林微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得发疼,却只是点了点头:“嗯。”

“我……”肖淼张了张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是一枚小小的银质胸针,上面刻着一朵紫藤花,“我在苏州老街的银匠铺打的,想着……想着配你的风衣好看。以前总让张叔帮我买礼物,这次是我自己挑的样子。”

林微接过胸针,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冰凉的。她想起半年前在医院,他甩开她的手,说“不用你可怜”;想起他同学说的“他把自己锁在书房喝酒”;想起自己深夜里对着电脑屏幕掉眼泪的样子,喉咙忽然发紧:“你怎么才来?”

“我……”肖淼的眼圈红了,“我把公司的事理顺了,实验室的追责也谈妥了,赔了钱,虽然不能恢复原样,但……但我把剩下的设备运到悉尼了,想跟你一起做海洋数学模型。张叔说,你走之前,把律师的联系方式留给了他,还帮我改了追责函的条款,让我少赔了很多钱……”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我在书房里,看到你以前落在老宅的笔记本,上面记着你在伦敦兼职的时间表,记着你申请博士的流程,记着你说‘要靠自己站稳脚跟’……我才知道,我以前有多傻,总以为躲在家人的保护里、躲在你的温柔里就是安全的,却忘了你喜欢的是那个能和你并肩的肖淼,不是那个只会躲在后面的废物。”

“我不是废物。”林微打断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肖淼,我从来没觉得你是废物。我只是……只是不想看着你把自己毁了。我在这里等你,不是等一个躲在雾里的少爷,是等那个能和我一起看海、一起做研究的肖淼。”

“我知道了。”肖淼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像怕她会推开他,“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以后,你的展览馆,我帮你做数字化模型;你的研究,我帮你建数学框架;你想去看世界,我陪你去,这次不用司机,我们自己订机票,自己做攻略。再也不把你一个人留下了,好不好?”

林微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看着他手里的紫藤花胸针,看着他清瘦却坚定的样子,终于笑了,点了点头:“好。”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展览馆的露台上,和半年前一样,只是这次,肖淼替她泡了热可可,放了两勺糖——他记得她的口味,一直都记得。

“你知道吗?”肖淼看着她,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在老宅里,张叔每天给我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说‘多吃点,林小姐以前就爱吃这个’,可我总觉得没你做的好吃。”

“那是因为你没胃口。”林微笑了。

“我还看到你留在书房的《流体力学导论》,”肖淼又说,“你在扉页写了一句话:‘风会吹散雾,但路要自己走’。”

林微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那是她刚到悉尼时写的,鼓励自己的话。

“我以前总觉得,雾是别人给我的,风也是别人给的。”肖淼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现在我才知道,雾是自己画的,风也是自己找的。你就是我的风,可我不能总靠你吹,我要自己走出来,走到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迎风。”

南半球的风还在吹,吹过蓝花楹大道,吹进展览馆的露台,带着花香和海的味道。林微靠在肖淼肩上,看着远处的夕阳,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她没做错,她守住了自己的“底气”,也等回了那个愿意走出黑暗、放下少爷身段的肖淼。

第二天,林微带着肖淼去了展览馆的展柜前,指着那件米白色的毛衣,笑着说:“这件毛衣,是我先生织的,织了半年。他以前总说自己手笨,却织得很认真。”

肖淼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那场“虐”,不是不爱,是太爱——爱到不敢让对方为自己放弃,爱到愿意站在原地,等对方慢慢走过来,爱到明白“并肩”比“依附”更重要。

后来,肖淼真的在悉尼重新开始了。他用运过来的设备,在展览馆旁边建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室,不大,却很温馨。里面没有肖家的标志,没有昂贵的装饰,只有他的电脑,他和林微一起做的海洋数学模型,墙上挂着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标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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