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卧底的勋章与未说的真相

第三章 卧底的勋章与未说的真相

军区作战指挥中心的灯光彻夜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纸张混合的沉闷气息。方德远中将站在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手指在标有“K2”字样的区域重重一点，眉头紧锁如深壑。

“黑猫已经确认牺牲，鼹鼠的安全信号已收到。”何志军少将递过一份加密电报，声音压得极低，“但叶寸心那边……还不知道。”

方德远接过电报，指尖在“鼹鼠”两个字上停留许久，叹了口气：“再等等。时机未到，不能让她分心。”

沙盘旁的谭强副司令沉默着，手里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他想起叶怀远——那个代号“黑猫”的男人，潜伏在K2核心十年，忍受着骂名与孤寂，连亲生女儿都视他为仇敌。而张海燕，代号“鼹鼠”，以科学家的身份为掩护，与丈夫演了一场长达数年的“反目戏”，只为从内部瓦解这个盘踞在边境的毒瘤。

这对夫妻，是军区埋在K2心脏里的两把尖刀，也是最危险的棋子。他们的存在，只有方德远、何志军和他三人知晓，连雷电突击队的雷战，都只知道“黑猫”是友军卧底，却不知其真实身份，更不知他与叶寸心的关系。

“叶怀远最后传回的情报，已经锁定K2真正的头目‘幽灵’。”何志军的声音带着痛惜，“他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关键坐标。这一枪，是他算好的——让叶寸心动手，既打消K2的怀疑，也保了雷神的安全。”

方德远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叶怀远在控制室里最后那个眼神——不是绝望，而是解脱与期待。他知道女儿会恨他，但他更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叶寸心彻底摘干净，才能让“鼹鼠”的任务继续下去。

“张海燕那边怎么样？”谭强问道，“监狱里的戏，还得演多久？”

“至少三个月。”方德远睁开眼，目光锐利如鹰，“K2的余党还在盯着她，必须让他们相信，鼹鼠已经暴露，失去了利用价值。她在监狱里，反而最安全。”

三人陷入沉默。电子屏上滚动着K2的罪证，每一条都浸着鲜血，也浸着卧底人员的牺牲。他们是决策者，也是守护者，守护着这些不能说的秘密，也守护着像叶寸心这样被蒙在鼓里的孩子。

与此同时，狼牙基地的宿舍里，叶寸心正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发呆。照片上是年轻的张海燕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景是军区大院的梧桐道。她是在整理母亲被没收的物品时找到的，男人的侧脸依稀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看什么？”谭晓琳走进来，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叶寸心把照片扣在桌上，语气冷淡：“没什么，一张旧照片。”

谭晓琳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明天有个表彰大会，方司令和何政委都会来。”

“我不想去。”叶寸心别过头，“一个恐怖分子的女儿，没资格接受表彰。”

“叶子！”谭晓琳的声音沉了下来，“你在边境救了洪峰，在工厂救了雷神，截获了KX2试剂，这些功绩，和你的出身无关！”

“可我杀了我父亲！”叶寸心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不管他是谁，我亲手杀了他！”

谭晓琳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知道真相，却不能说——这是命令，是为了保护叶寸心，也是为了保护仍在暗处的“鼹鼠”。

“那是任务。”谭晓琳艰难地开口，“你只是在执行任务，就像你无数次训练时做的那样。”

叶寸心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任务？用亲生女儿的手，杀死亲生父亲？这是什么狗屁任务！”

她冲出宿舍，跑到训练场的最高处，对着漆黑的夜空大喊，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远处的岗哨听到动静，却只是默默站着——雷战早就交代过，让她发泄，别去打扰。

第二天的表彰大会，叶寸心终究还是去了。她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低着头，军帽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当方德远念到“叶寸心”的名字时，她身体一僵，没有动。

“叶寸心同志，出列！”方德远的声音威严而有力。

叶寸心咬着牙，一步步走到台前。方德远看着她，眼神复杂，有心疼，有赞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亲手将一枚三等功奖章别在她的胸前，低声说：“孩子，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

叶寸心猛地抬头，对上老司令的眼睛，想问什么，却被那深沉的目光堵住了。她看到方德远的手指在她的奖章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回到队伍里，叶寸心摸着胸前的奖章，心里疑窦丛生。方司令的话，谭晓琳的欲言又止，母亲在监狱里那句没说完的“心心，相信妈”，还有那张泛黄照片上的陌生男人……无数碎片在脑海里盘旋，却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方德远、何志军和谭强正站在指挥中心的窗前，望着训练场的方向。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何志军说。

“等‘幽灵’落网，等鼹鼠安全归队，我们会告诉她所有真相。”方德远的声音带着承诺，“她父亲的勋章，她母亲的功绩，都该让她知道。”

阳光洒在训练场上，叶寸心的身影在队伍里显得格外单薄。她还不知道，自己所以为的“耻辱”，其实是父母用生命铺就的荣光；她所以为的“背叛”，其实是卧底者最深沉的守护。

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像一层厚厚的茧，暂时包裹着她。而破茧成蝶的那天，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