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宫唤羽·16

Cheaper.16

自那只小海螺递到宫远徵手中后，偏院的寂静里，渐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宫远徵依旧爱蹲在药圃摆弄毒虫、分拣药草，但肩头的浅蓝色丝带和莹润海螺，成了他身上不变的装饰。

他从不会主动提起这份礼物，却会在无人时，指尖轻轻摩挲海螺的纹路，偶尔将它贴在耳畔，听里面细碎的回响。

那双总是沉静无波的眸子里，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

宫紫羽也常来偏院看他。

她从不多言打扰，有时会带些精致的糕点，放在他手边的石桌上；

有时会站在不远处，静静看他照料那些旁人避之不及的虫豸，偶尔轻声说几句府外的趣事。

街市上的杂耍、城郊的花开了，语气轻快，却不期待他回应。

日子久了，宫远徵的沉默里，多了些细微的回应。

她递来糕点时，他会抬手接住，不再是以往的漠然避开；

她说话时，他会偶尔抬眸看她一眼，黑亮的眸子虽依旧少了情绪，却不再是全然的疏离。

有一次，宫紫羽不小心被药圃边的荆棘划破了手指，血珠刚渗出来，一直低头摆弄毒草的宫远徵忽然起身，从怀中摸出一小包自制的止血草药，递到她面前，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可闻。

-宫远徵-“敷上。”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她说除了应答之外的话。

宫紫羽愣了愣，随即笑着接过，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他像受惊的小兽般缩回，却没有立刻转身走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将草药敷好。

此后，偏院的石桌上，时常会多一份干净的草药包，是宫远徵特意为她准备的；

而宫紫羽带来的糕点，也总能刚好合他的口味。

他们依旧没有太多对话，却在沉默的陪伴里，渐渐拉近了距离。

那只小海螺依旧挎在宫远徵肩头，成了两人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也成了他童年里，最温暖的一抹亮色。

宫紫羽的日子过得规律而充实，除了时常去偏院看望宫远徵，其余大半时光都泡在羽宫的练武场。

寒来暑往，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是羽宫最常听见的声音，她的刀法愈发凌厉，身姿也愈发挺拔，全然是一派飒爽利落的模样。

只是近来，羽宫的氛围添了几分沉郁。

羽宫中一位德高望重的伯父骤然离世，留下独子宫唤羽孤苦无依。

执刃念及手足情分，又怜这孩子身世可怜，便做主将宫唤羽收养在羽宫，视如己出。

宫紫羽瞧着宫唤羽眉眼间的怯懦与茫然，心里满是心疼。

初来乍到，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亲人，总是缩着身子，话少得可怜，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惶恐。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宫紫羽便特意放缓了练刀的节奏，将更多精力放在了宫唤羽身上。

她会拉着宫唤羽逛遍羽宫的每一处角落，指着院中的古树、池里的游鱼，轻声为他讲解；

会把自己珍藏的零嘴、好玩的小玩意儿都拿出来给他；

宫唤羽起初还有些拘谨，被她拉着手臂时会下意识绷紧身子，但久而久之，便渐渐卸下心防。

这几日，宫紫羽几乎时时刻刻都陪着宫唤羽，陪他吃饭、陪他说话、陪他熟悉羽宫的一切。

她知道，再多的安慰也抵不过陪伴，只愿用这份温热的关照，驱散他心中的阴霾，让他在陌生的羽宫里，能早日感受到家的暖意。

宫紫羽又一次将剥好的橘子递到宫唤羽面前时，少年终于不再是拘谨地小声道谢，而是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宫唤羽-“紫羽妹妹，这些天……谢谢你。”

-宫紫羽-“跟我客气什么，咱们现在是一家人啊。”

-宫唤羽-“我知道你一直在迁就我。”

宫唤羽低下头，指尖轻轻攥着衣角。

-宫唤羽-“我刚来的时候，总怕麻烦到大家，也不敢说话。”

-宫唤羽-“是你拉着我逛羽宫，给我送好吃的，还陪我练刀……我都记在心里。”

他顿了顿，抬起头时，眼底的怯懦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暖意。

-宫唤羽-“你真的像我亲妹妹一样。”

宫紫羽闻言，眉眼弯得更甚，拍了拍他的肩膀。

-宫紫羽-“那当然，以后我就是你亲妹妹，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宫唤羽重重点头，脸上露出了来羽宫后的第一个灿烂笑容，他拿起一瓣橘子递回给她。

-宫唤羽-“妹妹，你也吃。”

阳光透过羽宫的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意融融。

宫唤羽主动打开了话匣子，说起自己以前和父亲在府中的趣事，语气渐渐轻快。

宫紫羽听得认真，时不时插几句话，笑声清脆。

席间的氛围愈发融洽，那份起初的生分早已消散，言谈举止间，竟真有了几分亲兄妹的熟稔与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