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的问题,如同两把冰冷的铁锥,狠狠钉在苏暮雨的心口。
“你昏迷前,怎么知道要去小石谷?”
“那个叫‘鹤淮’的,是谁?”
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柴火燃烧时偶尔爆开的噼啪声,映照着苏暮雨骤然苍白的脸。
他能感觉到苏昌河目光中的审视,那里面翻涌着怀疑、警惕,还有一丝被隐瞒的……受伤。
他不能说出重生。那太过惊世骇俗,更可能被当作失心疯,或是……被什么邪物附体。
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释,一个能暂时安抚眼前这头孤狼,又能为未来铺路的谎言。
苏暮雨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腾的痛苦与算计。他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捂住嘴,发出一连串压抑的咳嗽,直到苍白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才气息微弱地开口。
“小石谷……咳……是我……之前暗中布置的退路之一。”
他避重就轻,声音断断续续,“当时情况危急……意识模糊……只记得……那里最安全……”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
杀手为自己留后路是本能。
苏昌河眼神中的锐利并未减少,但紧绷的下颌线条稍微缓和了些。
他更关心的,是第二个问题。
“那,‘鹤淮’呢?”他向前逼近一步,阴影将苏暮雨完全笼罩,“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来了。最关键的问题。
苏暮雨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前世那一刻,白鹤淮在他怀中身体逐渐冰冷的触感再次席卷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必须保护她,必须让她远离一切可能的危险,包括……眼前尚未完全值得信任的苏昌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抬眸迎上苏昌河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现在”的苏暮雨应有的、对未来的忧虑。
“鹤淮……是药王谷的人。”
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我……在一次任务中……偶然得知她的存在。她医术超群,或许……或许能治好我的旧伤。”
他顿了顿,观察着苏昌河的反应,继续编织着半真半假的谎言,并将一部分真相指向未来:
“我梦到她……遇到了极大的危险……有人要对她不利……”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焦急与后怕,这情绪并非伪装,
“昌河,我们必须找到她,赶在那些人之前!她……很重要!”
“重要?”
苏昌河咀嚼着这个词,眼神愈发幽深。一个素未谋面的药王谷女子,能让苏暮雨在濒死的梦�中都念念不忘?
这理由,不足以让他信服。
他猛地俯身,一把揪住苏暮雨的衣襟,将他半提起来,两人鼻尖几乎相抵。
“苏暮雨!”
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当我傻吗?从唐二爷的事开始,你就变得不对劲!未卜先知,胡言乱语,现在又为一个梦里的女人发疯!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苏暮雨的内伤,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唇边又溢出一缕鲜红。
但他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清冽而疲惫的眼睛看着苏昌河,看着这个前世最终死在自己剑下的兄弟。
“我没有骗你……”
苏暮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咳血后的沙哑,“昌河,我从未想过害你。有些事……我现在无法解释……但请你信我这一次。”
他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一字一句道:
“找到白鹤淮,不仅仅是为了我的伤。”
“她,或许……是未来能救你性命的关键。”
这句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苏昌河耳边炸响。
救我性命?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