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猛地停下脚步,指着苏暮雨,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你看看你自己!说不定明天就……就……”那个“死”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苏暮雨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却像春风拂过冰面,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老天既然让我回来,就不会这么轻易让我死。”
他说道,目光扫过苏昌河和白鹤淮,“至少,在改变该改变的一切之前,我不会死。”
他的话语中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笃定。
“这份药方,不是绝望。”
苏暮雨继续说道,眼神锐利起来,“它至少告诉了我们方向。既然有方法,那就去找,去争,去夺!”
他看向白鹤淮:“白姑娘,这份药方,还请妥善保管。上面所列之物,我会动用一切力量去寻找。”
他又看向苏昌河:“昌河,你的力气,留着用在更需要的地方。盲目树敌,并非上策。”
苏昌河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一些。
他知道苏暮雨说得对,但他就是控制不住那股想要毁掉什么的暴躁。
白鹤淮看着苏暮雨,看着他清瘦面容上那双沉静如海、却又仿佛能燃尽一切阻碍的眼眸,心中的无力感竟奇异地被驱散了几分。
是啊,有方向,总比毫无头绪的黑暗要好。
她郑重地将信纸收好,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沉甸甸的希望。
“我会尽力回想药王谷关于这些药材的记载,或许能提供一些寻找的线索。”
白鹤淮说道,眼神恢复了医者的专注与坚定,“而且,既然古籍有载,说明这些东西并非完全虚无缥缈,世间定然存在。”
苏暮雨点了点头。
暮雨泽的潮湿水汽仿佛能渗入骨髓,连日的阴霾天气让猎户木屋内更添几分晦暗。
苏暮雨躺在简陋的干草铺上,双目微阖,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唯有唇瓣因低烧而带着不正常的殷红。他呼吸清浅,若非胸口尚有微弱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白鹤淮刚为他施完针,指尖还残留着那诡异脉象带来的冰凉触感。
她收起银针,眉宇间忧色难消。
这几日,她用尽方法,也只能勉强稳住他不再咯血,但那生命本源不断流失的感觉,如同沙漏,让她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医者都感到一阵无力。
“他的身体,就像一株根茎尽毁的古木,外表看似尚存,内里却……”她轻声对守在旁边的苏昌河说道,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苏昌河抱臂靠在门框上,短刀在指尖烦躁地翻转,闻言冷哼道:
“少说这些晦气话!老子看他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敢收!”
他语气冲得很,眼神却始终没离开过苏暮雨那张过分安静的脸。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刻意放重,却带着某种倨傲规律的脚步声。
守在门外的苏暮泽立刻低喝:“什么人?”
一个粗嘎阴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暗河,刑午。听闻暮雨小子伤重,特来探望。”
木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昌河眼神一厉,短刀瞬间紧握,周身肌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白鹤淮也下意识地靠近了苏暮雨的床前一步,袖中滑出两枚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