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容杉，高二四班，学渣一枚。
墨屿安是年级第一，坐我后排，天天拿笔戳我后背：“容杉，挡黑板了。”
我翻白眼，每次都怼：“你眼睛长在头顶啊？”
他推推眼镜，笑得像个斯文败类：“谁让你后背好看。”
我脸一热，转回去，心跳跟踩了油门似的。
2
期中考试，我数学考了38，卷子发下来，红得晃眼。
放学他堵我：“想不想及格？”
我翻白眼：“想啊，你能变分？”
他从书包掏出草稿本，一页页给我讲题，声音低低的，像电流。
我听不懂，就看他睫毛，又长又翘，比女生还好看。
讲完，他敲我额头：“笨点没事，勤快就行。”
我拍开他手，心里却偷笑。
3
运动会，我跑八百，第二圈摔了，膝盖流血。
他冲过来，背我去医务室，一路上骂我：“能不能看着路？”
我趴他背上，闻着他校服上的洗衣粉味，突然觉得疼也值了。
校医给我消毒，我龇牙咧嘴，他伸手给我掐，我掐得他直抽气。
完事，他揉我头发：“娇气。”
我瞪他，却舍不得松手。
4
高三分班，他去了火箭班，我留在普通班。
他搬桌子那天，我站在走廊，看他背影，心里空了一块。
他回头，冲我笑：“容杉，加油。”
我点头，眼眶却发热。
之后，我们见面少了，他忙竞赛，我忙补考。
偶尔在食堂，他端着餐盘坐我对面：“最近怎么样？”
我扒饭：“还活着。”
他笑，把鸡腿夹给我：“多吃点，补脑。”
我嘴里嚼着，心里却苦。
5
高考前夜，他给我发微信：明早等我。
我回：好。
第二天，校门口，他递给我一瓶牛奶：“别紧张。”
我接过来，手心全是汗。
他伸手，揉我头发：“考完给你答案。”
我笑：“谁稀罕。”
心里却踏实。
6
成绩出来，他保送清北，我本科线都没过。
我躲在房间哭，他打电话，我没接。
他来敲门，我不开。
我妈在客厅叹气：“这孩子，脾气倔。”
夜里，我收到他微信：容杉，复不复读？
我回：不复，读专科。
他秒回：我陪你。
我盯着屏幕，眼泪砸在手机，心里却暖。
7
九月，他去北京，我留在本地。
他军训，晒得黝黑，给我发照片：黑不黑？
我回：包公。
他笑：想你了。
我嘴硬：想屁。
却对着照片，看了又看。
国庆，他回来，带我吃烧烤。
他喝啤酒，我喝可乐，他醉醺醺：“容杉，等我四年。”
我点头，心里却慌。
四年，太长。
8
大二，他忙实验，我忙实习。
联系少了，却每天微信：早，晚。
我生日，他寄来一条手链，银的，简单。
我戴在手腕，舍不得摘。
室友笑：“异地恋，不靠谱。”
我撇嘴：“我们不一样。”
却开始失眠，开始胡思乱想。
9
大三，他实验室来了个师妹，长得好看，说话软糯。
他给我发照片：实验室新成员。
我放大看，师妹靠他很近，笑得甜。
我回：挺配。
他回：别闹。
我却闹了，吵了，提了分手。
他沉默，良久：容杉，别闹。
我哭了一夜，第二天，手链断了，银珠滚了一地。
我蹲在地上捡，却怎么也捡不完。
10
分手后，他删了我微信，电话拉黑。
我喝酒，抽烟，像个废人。
室友看不过，夺我酒杯：“容杉，你够了！”
我笑，比哭还难看：“够了，早就够了。”
实习结束，我换了号码，换了城市，换了名字。
却换不掉他。
11
再听到他消息，是两年后。
同学结婚，他坐在角落，穿黑衬衫，瘦了很多。
我进门，他抬头，四目相对，像被雷劈。
我转身想逃，他却追上来，拽住我手腕：“容杉，聊聊。”
我甩不开，被他拖到走廊。
他眼睛通红：“为什么换号码？”
我冷笑：“不想打扰你。”
他声音哑：“我找了你两年。”
我心一颤，却嘴硬：“找我干嘛？看笑话？”
他摇头，眼泪掉下来：“我想你。”
我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却硬生生忍住：“晚了。”
12
他抓住我肩，声音哽咽：“容杉，我爱你。”
我眼泪终于掉下来，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墨屿安，我也爱你，可我们回不去了。”
他抱住我，像要把揉进骨头里。
我却推开他，转身离开，眼泪哗哗流。
他站在原地，像被抛弃的孩子。
13
后来，我听说他去了美国，读博，留校，再没回来。
我留在小城，教小学，每天面对一群熊孩子。
夜里，我梦见他，站在讲台上，穿白衬衫，笑得张扬：“容杉，这道题都不会？”
我醒来，枕头湿了一大片。
我把手链修好，戴在手腕，却再没摘过。
偶尔，我经过旧校址，站在操场，看风吹过，像回到当年。
他在我后排，拿笔戳我后背：“容杉，挡黑板了。”
我回头，瞪他，却笑得比阳光还暖。
14
今年，我三十岁，单身。
爸妈催婚，我笑笑：“不急。”
其实，我知道，我再遇不到像他那样的人。
那个在我摔伤时背我去医务室的少年；
那个在我考砸时给我讲题的少年；
那个说“等我四年”的少年；
那个，被我弄丢的少年。
15
墨屿安，我后悔了。
后悔那年，太年轻，太倔强，太自以为是。
如果重来，我一定不闹，一定等你四年，一定去你的城市，一定紧紧抱住你，说：“我很想你。”
可人生没有如果。
我们，终究错过了。
就像那年夏天，风吹过操场，你在我后排，拿笔戳我后背。
我回头，瞪你，却笑得比阳光还暖。
如今，风还在吹，你却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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