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宴池。身边人都说我冷漠,不近人情。可能吧,自从林晚走后,我的心就像死了一样。
遇见程暖,是个意外。她来公司面试,穿着不合身的职业装,紧张得手指都在抖,但眼睛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那份简历其实很普通,和那些光鲜亮丽的应聘者没法比。可鬼使神差地,我录用了她。
她成了我的秘书,笨手笨脚的,经常犯错。我骂她,把文件摔在桌上让她重做。她红着眼睛,却从不辩解,只是默默拿回去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格外苛刻,也许是想把她逼走,也许……是想看看她能撑多久。
她加班,我假装路过,把顺路买的晚餐放她桌上。她感冒,我让助理去买药,却说是公司常备的。看到她哭,我心里会莫名烦躁,递过去的手帕,是林晚以前喜欢的那个牌子。
我知道这样不对。她是一张白纸,而我心里早已布满另一个人的痕迹。可我又贪恋她身上那种活生生的气息,那种努力想要好好活下去的韧劲。她和林晚是那么不同,林晚是温婉的水,而她,是试图破土而出的芽。
项目庆功那晚,我喝了酒,送她回去。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句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程暖,别那么辛苦,我可以照顾你。”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太混账了。可她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一起了。我尽力对她好,给她优渥的生活,帮她解决家里的麻烦。我以为这样就能补偿,就能让自己心里好过点。但我从不带她进入我的圈子,我怕别人看她时那种探究的目光,也怕自己面对“这是新女朋友?”的询问。
我书房的抽屉里,一直放着林晚的照片。那是我仅存的过去。我没想过藏,或许潜意识里,我觉得程暖不会去翻。也或许,我是想让她知道,又怕她知道。
那天,她还是看到了。她拿着照片问我,脸色苍白。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累。隐瞒和欺骗像一块巨石压着我。我如实说了,说林晚,说那场车祸。我甚至残忍地加了一句:“你笑起来的时候,侧脸有点像她。”
我说完就后悔了。我看到她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那是一种彻底的心死。
第二天,她真的要走了。拉着那个寒酸的箱子,就像她来时一样。我抓住她,想挽留,却找不到任何立场和理由。我能说什么?说我现在爱的是你?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对她,是爱,是愧疚,还是仅仅因为贪恋那点温暖。
她看着我说:“是因为我受不了,你看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我哑口无言。她看得太透彻了。我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她走进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彻底空了。这次,走的不只是她,好像把我也带走了一部分。
我找过她,但她消失得很彻底。后来听说她去了另一座城市,过得平静。
我偶尔会想起她,不是想起林晚,就是想起程暖。想起她絮絮叨叨说话的样子,想起她煮的醒酒汤味道其实很一般。
我明白了,程暖就是程暖,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是我太蠢,明白得太晚。我用对一个人的怀念,逼走了另一个可能让我重生的人。
宴池,你活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