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间的雾气还未散尽,带着刺骨的寒意,将木屋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茫之中。
宋凝是被冻醒的,干草堆硬得硌人,身上没有任何御寒的衣物,她蜷缩了一夜,手脚早已冰凉发麻,连关节都透着僵硬的疼。
她不敢多躺,一骨碌爬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匆匆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想起薛洋昨晚的吩咐,她顾不上揉搓冻僵的手脚,便轻手轻脚地走出木屋,摸索着去屋后打水。
水缸里的水结了一层薄冰,宋凝咬着牙,用一块石头砸开冰层,双手伸进冰冷的水里,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强忍着寒意,一桶一桶地将水缸挑满,又去旁边的柴房劈柴。
柴房里堆满了潮湿的木头,斧头又沉又钝,宋凝的力气本就不大,劈了没几下,手臂就酸得抬不起来,虎口也被震得发麻。
可她不敢停下,只能咬着牙坚持,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与脸上的寒气交织在一起,冻得她皮肤发紧。
好不容易生起了火,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宋凝又在屋角找到一些糙米和几块干硬的饼,勉强煮了一锅稀粥,将饼烤得稍微松软了些。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薛洋也刚好醒了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从干草堆上坐起来,眼神还带着几分惺忪的慵懒,可看向宋凝的瞬间,那慵懒便褪去了,只剩下惯有的漠然与审视。
“师父您醒了?”宋凝连忙上前,将盛好的稀粥和烤饼递过去,语气恭敬,“弟子做了早饭,您趁热吃。”
薛洋接过碗,随意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寡淡无味的粥食有些不满,但也没多说什么,三两口就吃完了。
宋凝站在一旁,看着他放下碗筷,心里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父,弟子……弟子今日就想跟您学剑。”
话音刚落,薛洋就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
他抬眼看向宋凝,眼底满是不屑:“学剑?就凭你~”
他的目光在宋凝身上扫过,从她瘦弱的身形到她那双纤细的、还带着冻疮的手,眼神里的嘲弄更甚:“手无缚鸡之力,连灵力都没有,连劈柴都费劲,还想学剑?我看你还是好好做你的厨娘,别痴心妄想了。”
宋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里一阵失落,可她并没有放弃。
她知道薛洋本就没把教她学剑的承诺放在心上,想要学到剑法,必须要有足够的坚持。
她“扑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语气坚定:“师父,弟子知道自己资质愚钝,也没有灵力,可弟子不怕苦,不怕累……只求师父能指点弟子一二!”
薛洋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这女人还真是锲而不舍,明明就是个废物,却偏要凑上来找罪受。
他本想直接拒绝,可转念一想,看着这凡人丫头在自己手下挣扎求生,用最残酷的方式打磨她,或许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杀人的快感虽然酣畅,但看着一个人在绝望中苦苦支撑,一点点被摧毁,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你果真想学?”
宋凝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抬头,用力点头:“真想学!求师父成全!”
“好啊……”
薛洋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木桌旁,拿起那柄降灾剑。
剑身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渍,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
“想学剑,先练基本功啊。”
他转身,指了指屋门外的一块磨刀石,那石头粗糙不平,边缘还带着锋利的棱角,看起来早已被弃置多年。
“从今天起,你就用这石头磨剑。不是磨我的降灾,我给你找把破剑。”
说着,他从屋角的杂物堆里翻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剑身布满了缺口,看起来比菜刀还要钝。
他随手将铁剑扔在宋凝面前,“每天卯时起床,磨到子时才能休息。什么时候把这把破剑磨得能斩断毛发,什么时候我再教你下一招。”
宋凝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和那块粗糙的磨刀石,心里虽然有些疑惑——磨剑怎么能算是剑法基本功?可她不敢多问,只当是薛洋独特的教导方式。
她连忙捡起铁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谢师父指点……那弟子一定好好磨!”
“哎…别急着谢我。”
薛洋眼波微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的笑意,“我的规矩,磨剑的时候,不准用灵力——当然,你也没有。不准戴手套,不准停歇,手只要敢停一下,或者敢偷懒,我就把你的手砍掉哦。”
宋凝心里一沉,看着那粗糙的磨刀石,又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隐约感觉到了不妙。可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应道:“明白了。”
她抱着铁剑和磨刀石,走到屋门外的空地上,按照薛洋的要求,开始磨剑。
起初,她还觉得不算太难,只是手臂有些酸痛。
可没过多久,问题就出现了…那磨刀石太过粗糙,铁剑上的铁锈混合着石头的碎屑,不断摩擦着她的手掌。
她没有任何防护,双手紧紧握着剑柄,来回打磨。
很快,手掌就被磨得通红,火辣辣地疼。铁锈和碎石嵌进皮肤里,形成一个个细小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磨刀石上,晕开点点暗红。
宋凝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不敢停歇。
她知道薛洋一定在屋里看着她,只要她敢停下,等待她的就是无法预料的后果。
太阳渐渐升高,林间的雾气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她汗流浃背的身上。
她的手臂已经酸得抬不起来,虎口震得发麻,双手更是疼得钻心。
鲜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黏腻地贴在手掌上,每磨一下,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肉。
好几次,她都想停下来喘口气,可一想到薛洋那双冰冷的眼睛和随时可能从自己身上断掉的双手,就硬生生忍住了。
对她来说,这可能是她唯一变强的机会,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就永远别想学剑,别想找哥哥。
屋里,薛洋吊儿郎当地斜靠在木桌上,透过破旧的窗户,看着屋外那个咬牙坚持的身影。
他看着宋凝的手掌被磨得血肉模糊,看着她疼得浑身发抖,却依旧不肯停下,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透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他觉得这场景格外有趣——一个渴望变强的凡人,在他的掌控下,一点点被折磨,一点点变得狼狈不堪。
她的坚持在现在的他看来,不过是愚蠢的执念,她的痛苦,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
“废物就是废物。”薛洋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语气淡漠,笑意不及眼底,“磨了这么久,剑上的锈都没磨掉多少,手倒是废得快。”
他站起身,走到屋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凝。
宋凝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抬头,想要说话,却因为太过疼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此刻布满了伤口,鲜血淋漓,看起来惨不忍睹。
薛洋蹲下身,指腹摩擦她手中的铁剑,语气带着嘲弄:“呵,就这点能耐?才磨了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了?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安安心心做个打杂的,免得最后剑没学会,还不用我砍你这双手,你手先废了。”
宋凝摇了摇头,咬着牙,声音微弱却坚定:“我可以……”
她想继续磨剑,可刚一用力,手掌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铁剑差点从手中滑落。
薛洋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宋凝的手腕,用力捏紧。
“啊!”宋凝疼得惨叫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薛洋的力道极大,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伤口被挤压,鲜血更是汹涌地流出,染红了他的指尖。
“既然这么想磨,那就磨得认真点。”薛洋的声音冰冷,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我告诉你,学我的剑,就得有吃苦的觉悟。这点疼都受不了,还想学什么杀人技?杀牲口都难吧,嗯?”
他猛地松开手,宋凝的手腕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印,与原本的伤口交织在一起,看起来更加恐怖。
“继续磨。”薛洋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天黑之前,要是还磨不掉这些锈,今晚就别吃饭,也别睡觉,给我接着磨。”
说完,他转身走进屋里,留下宋凝一个人在屋外,承受着钻心的疼痛。
宋凝瘫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沾满鲜血的手上。
她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心里充满了挣扎……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从小就因为是女子,被无数人看不起,被无数师门拒绝。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哪怕这个机会伴随着无尽的痛苦和折磨,她也不能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干眼泪,重新握紧了那柄铁剑。
虽然双手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每磨一下都像是在受刑,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愈发坚定。
她要活下去,要学好剑,要向所有人证明,女子也能学好剑,女子也能变强。
她要学杀人技!
她才不管什么邪魔外道,什么十恶不赦……名门正派已经千万次把她拒之门外了,她没得选。
夕阳西下,余晖将木屋的影子拉得很长。宋凝依旧在磨剑,她的双手已经麻木,鲜血和铁锈凝固在一起,形成一层暗红色的痂。她的身体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可她的眼神却依旧执着,紧紧盯着手中的铁剑。
屋里,薛洋看着她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薛洋笑的时候露出一对虎牙,这么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不耐,多了一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他转身回到屋里,不再看她,只是心里却隐隐有了一丝期待——期待这个小废物,能给她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乐子。
宋凝磨到子时,实在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她的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柄铁剑,剑身上的锈迹确实少了一些,可她的双手,已经彻底不成样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寒意冻醒,挣扎着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屋角的干草堆旁,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