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CLOSED」的牌子，将门从里面锁好，世界仿佛瞬间被隔绝在外。
LycoReco咖啡馆打烊后的寂静，与白天的喧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千束和泷奈还在后厨走动着，清洗最后的器具，清点库存。
水流声和她们偶尔压低音量的交谈声，像背景音一样填充着这片安静的空间。
我没有过去帮忙，这是我的习惯，米卡老师似乎也默许了这一点，他早已推着轮椅回到了楼上的住所。
我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开始擦拭已经空了的桌子，木质桌面上还残留着白天客人们留下的细微痕迹，咖啡杯底的圆形水渍，或是甜品叉划过的浅痕。
动作几乎是机械性的，不需要思考。我喜欢这种感觉，一种纯粹物理性的、放空的工作。
擦到吧台时，我停了下来，我缓缓走出门外，夜幕下的街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晕染湿了冰冷的柏油路面。
远处偶尔有汽车驶过，车子轮胎驶过时碾过道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再渐渐消失。
我就这么站着，看了一会，东京的夜晚，总是这样，永远都没有改变过。
「维森特？」
千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短暂的出神。
我转过身，她已经脱掉了浴服，换回了彼岸花的制服，橘红色的短发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毛躁，脸上带着忙碌后的些许疲惫，但眼睛依旧亮亮的。
「我们要走啦，泷奈还在等我呢。」她说着，指了指后门的方向。「明天的牛奶和豆子都补充好了，钥匙有拿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
「知道了，已经拿好了。」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捏着的抹布，忽然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喜欢打扫打烊后的店啊，明明早上擦杯子的时候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愣了一下，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白天面对吵吵嚷嚷的客人，我的确希望尽快结束工作，但打烊后，这片属于我们……或者说，属于我一个人的安静空间，擦拭的动作反而能让我平静下来。
对此，我并不会否认。
「大概是因为，这时候比较安静吧。」我找了个听起来合理的借口。
「诶——是吗？」千束拉长了语调，脸上带着点狡黠的笑，但没有深究。「好吧好吧，那『安静先生』就继续享受你的时光吧！我们先走喽！」
「路上小心。」我说。这句话我说得越来越顺口了，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明天见！」千束活力十足地挥挥手，和泷奈一起从后门离开了。
店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咖啡机待机的微弱指示灯，像一只沉睡野兽的呼吸。
我没有立刻离开，我在千束常站的那个吧台位置坐下，那里还残留着一点她身上特有的、像是阳光和糖霜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当她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后，我还是一圈死寂的咖啡店，一股熟悉的空旷感从四周包裹而来，很轻，却让我感受到了发凉。
它并不尖锐，更像是一种缓慢渗透的寒意。
我站起身，关掉了大部分灯，只留下角落里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在桌椅间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我走到后门，检查了一下门锁，然后将吧台上的钥匙拿回了包里。
推开后门，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拉高了外套的拉链，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沉浸在昏暗与寂静中的LycoReco。
然后，我转身，步入了属于我一个人的、东京的夜晚，身后的咖啡馆，像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却并不真正属于我的梦，而我知道，明天，梦会再次开启。
一个成真了的，东京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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