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汴京城华灯初上。
赵槯揣着那块沉甸甸的碎银子和怀里的自拍杆，感觉自己像个揣着绝世秘籍的侠客，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腹中的饥饿感被一种更强烈的兴奋取代——那是看到希望，看到前路的兴奋。
他没敢立刻回那间只能遮风、不能挡雨的破窝棚，而是在路边一个尚且热闹的脚店，狠心花了二十文钱，要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两个硬面炊饼。热汤下肚，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他几乎要舒服得呻吟出来。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一边吃着，他一边分神关注着脑海里的直播界面。虽然直播已经关闭，但积分余额清晰地显示着：【22】。除去购买折叠凳和自拍杆花掉的13积分，净赚9积分，外加一两多实打实的银子！
“开局不错。”赵槯心里盘算着。折叠凳能卖出去，说明这个时代的人对新鲜、实用、带有“番货”光环的东西有好奇心，也愿意为此付出高价。自拍杆……这东西更离谱，得好好想想怎么包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汴河两岸的市声便已渐起。
赵槯换了个地方，选在了相国寺附近的一条街市，这里人流更密集，三教九流，富贵贫贱，应有尽有。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短褐，但腰杆挺直了不少。
他再次开启了直播。
“各位老铁早！新的一天，新的奇迹！”他对着空气（镜头）打了个招呼，直播间里稀稀拉拉进来几个观众，有昨天的熟面孔，也有新来的。
“主播还在宋朝？”
“今天卖啥？不会是卖炊饼了吧？”
“期待新活！”
赵槯嘿嘿一笑，也不多话，直接掏出那根收缩状态的自拍杆。黑色的金属杆身，握柄处的橡胶防滑纹路，在这个清晨的古街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熟练地“唰”一下拉长杆子，调整好角度，将顶端的手机夹（空的）对准了熙熙攘攘的相国寺大门和门前广场上的人群、摊贩。
“诸位上眼！”他提高了音量，不仅是对着直播间，也是对着周围被这奇怪动作吸引过来的路人，“此物，名曰‘千里镜’！非是寻常望远之镜，而是能将远处景象，‘摄’入眼前，纤毫毕现！”
他一边说，一边煞有介事地举着自拍杆，做出各种取景的姿势，时而拉远，时而推近（虽然并不能真的变焦），嘴里还配着音：“瞧见那寺门口卖香烛的老丈没？眉头皱成啥样都看得清！再看那边，那骑马的官人，衣袍上的绣纹，啧啧，华美！”
这举动太过怪异，立刻引来了大片围观。人们看着他举着根黑棍子对着空气比划，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纷纷议论。
“这郎君莫不是失心疯了？”
“举着根棍子作甚？”
“千里镜？哪有镜片？”
赵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停下动作，收回自拍杆，神秘地压低声音（但在系统加持下，直播间听得清清楚楚）：“此乃家传秘宝，无须琉璃镜片，心至则影现。只是……施展一次，耗费心神巨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围观的、脸上写满怀疑和好奇的人们，最终落在一个穿着绸缎、带着个小厮的年轻公子身上。这人看起来像个有钱有闲的纨绔子弟，正摇着折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今日，只为扬名，不为赚钱。”赵槯话锋一转，“此‘千里镜’暂不出售。不过，在下另有一宝，可‘定格’影像，留驻时光！”
说着，他意念一动，花费2积分，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台最便宜的拍立得（含十张相纸）。当然，取出时，他借着袖子的遮掩，假装是从怀里掏出来的。
一个方方正正、塑料外壳的小盒子出现在他手中。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赵槯按照说明书（幸好系统自带使用教学），笨拙地装上相纸，打开电源。轻微的机械声响起，镜头处闪过一点红光。
他对准了那个摇扇子的年轻公子：“这位郎君，可否让在下为您‘留影’一张？分文不取，只求一试！”
那公子哥愣了一下，随即觉得有趣，合上扇子，挺了挺胸：“哦？留影？如何留法？”
“您只需站定，面带微笑即可。”赵槯示意他站到背景稍干净些的墙边。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赵槯举起拍立得，对准那公子，“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一道强光闪过！（赵槯心里吐槽：这古代版拍立得闪光灯怎么这么亮！）
“哎呦！”
“妖法！”
围观人群吓得惊呼后退，连那公子哥也下意识地闭了眼，用扇子挡了一下。
随即，一阵轻微的滋滋声从相机里传出，一张白色的相纸缓缓吐了出来。
赵槯也是第一次用，心里没底，强作镇定地拿起相纸，在空中轻轻扇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小小的白纸上。
渐渐地，模糊的影像开始显现，变得清晰。
那公子哥华服锦袍、手持折扇、略带惊愕的表情，栩栩如生地印在了相纸上！背景的墙壁、街角的幌子，都清晰可辨！
“嘶——！”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画、画出来了？！”
“如此逼真？！这、这是仙家手段不成？”
“方才那白光！定是摄魂取影的法术！”
那公子哥也惊呆了，凑过来拿起相纸，翻来覆去地看，手指摸着光滑的相纸表面，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这……这真是我？竟如此……如此真切！”
他猛地抬头看向赵槯，眼神火热：“此宝……卖否？”
赵槯心中大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郎君见谅，此物制作极其艰难，材料万金难求，乃是在下压箱底的宝物，实在……不便出售。” 他晃了晃手中的拍立得，“不过，若郎君喜欢这‘留影’之术，今日破例，可再为您或友人‘留影’几张，每张……只收一两银子，聊补材料损耗。”
“一两银子一张？我要五张！”那公子哥毫不犹豫，直接让身后的小厮掏钱。五两雪花银入手，赵槯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这一幕，通过直播，彻底点燃了观众的热情。
“卧槽！拍立得都搞出来了！”
“主播牛逼！下一步是不是要卖手机了？”
“这公子哥血赚啊！宋代第一张照片！”
【观众‘历史摄影爱好者’打赏了‘金元宝’x1！】
【观众‘就想看古人震惊’打赏了‘银元宝’x3！】
……
积分再次飙升。
接下来的半天，赵槯靠着这台“仙家留影宝盒”，又接待了几个好奇的富家子弟和商人，收入了十几两银子，积分也突破了50大关。他适时地关闭了直播，见好就收。
他知道，拍立得相纸有限，而且这东西太过惊世骇俗，不能常用。真正的重头戏，是明天要推出的“玻璃镜”。
当晚，他花费30积分，从系统商城购买了一面A4纸大小、带简易木框的梳妆镜。当那光可鉴人、清晰无比的玻璃镜出现在手中时，连他自己都恍惚了一下。这玩意儿，放在现代不值一提，放在铜镜为主的宋代，简直是降维打击！
第三天，相国寺街市。
赵槯的摊位前更加热闹了。经过前两天的发酵，“卖奇货的赵小郎”名声不胫而走。
他没有立刻拿出镜子，而是先举着自拍杆（依旧假装是千里镜）故弄玄虚了一番，吊足了胃口。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请一位昨天拍过照、今天又来的富商帮忙，掀开了盖在镜子上的粗布。
阳光照射下，玻璃镜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地纳入其中。
那一刻，整个街市仿佛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到了镜中那个无比清晰的自己，脸上的毛孔、鬓角的发丝、衣袍的褶皱……分毫毕现！比那模糊的铜镜，不知强了多少万倍！
“这……这是何宝镜？！”
“照得如此清楚！宛如另一个我！”
“天工开物！此乃天工开物啊！”
惊叹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位富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激动得满脸通红：“宝镜！真正的宝镜！小郎君，此镜作价几何？”
赵槯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此乃‘琉璃水月镜’，海外仙山所得琉璃，经秘法锤炼而成。世间仅此一面！今日……不卖！”
人群哗然。
“不卖？那拿出来作甚？”
“小郎君，你莫不是消遣我等？”
赵槯压了压手，等声音稍歇，才高深莫测地笑道：“此镜乃镇摊之宝，恕不出售。不过……”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在下可接受‘预定’。”
“预定？”
“何谓预定？”
“便是今日下定，十日之后，凭此票据，可来取一面稍小一些，但品质相同的‘琉璃镜’。”赵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用系统积分兑换的简陋纸质“票据”，“预定金，十两银子。取镜时，再付四十两。”
五十两银子一面镜子！这价格听得周围不少人直咂舌。五十两，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嚼用了。
然而，对于在场的富商、豪绅而言，一面能如此清晰照见容颜的宝镜，五十两，值！更何况还有“海外仙山”、“秘法锤炼”的光环！
“我定一面！”
“给我也来一张票据！”
“还有我！”
场面几乎失控。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赵槯手里那叠简陋的“票据”就发出了二十多张，怀里的银锭子沉得他几乎抱不住。积分更是因为直播间的疯狂打赏，一路冲破了【150】！
他看着眼前疯狂抢购的人群，看着直播间里飞速滚动的弹幕和打赏信息，心中豪情万丈。折叠凳、自拍杆（伪装）、拍立得、玻璃镜……这只是开始！
然而，在这片狂热之中，赵槯没有注意到，在街角不远处，一个穿着寻常布衣、眼神却异常精悍的汉子，正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然后转身，快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那股无形的风波，似乎正在酝酿，悄然向着这小小的摊位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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