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租的一进小院给了赵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青砖垒砌的围墙，虽不算高，却实实在在地将外界的窥探与喧嚣隔绝开来。院子里有口老井，角落还有棵半枯的石榴树，总算有了点“家”的意味。他将最重要的银钱和几件系统商品藏在卧室床下暗格里，夜里枕着硬邦邦的银锭，睡得却比在汴河边上踏实多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接下来的几天，赵槯能清晰地感觉到，围绕在他身边的视线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密集和肆无忌惮。当他扛着自拍杆（依旧是“千里镜”的幌子）和装着拍立得、口琴的包袱出现在不同街市时，总有几个看似寻常的路人——卖炊饼的汉子、蹲在墙角晒太阳的闲汉、甚至是摇着拨浪鼓走过的货郎——目光会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停留。
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好奇，而是带着审视、探究，甚至是一丝冰冷的意味。
“老铁们，感觉有点不对啊。”他趁着整理包袱的间隙，压低声音对着直播镜头吐槽，“好像被盯上了，周围起码有三拨人。妈的，不会是税务局……呃，不会是开封府来查偷税漏税的吧？我这算个体工商户吗？”
直播间里顿时一片“哈哈哈”和“主播要完”的弹幕。
“喜闻乐见，终于引起官方注意了！”
“建议主播立刻上缴无人机换取宽大处理！”
“查税？你连个固定摊位都没有，查个屁，我看是看你东西来路不正！”
【观众‘大宋普法达人’打赏了‘惊堂木’x1！】
赵槯心里也有些发毛。他尝试着变换地点，从城东跑到城西，从热闹的街市转到相对冷清的桥头，但那些尾巴总能如影随形。他知道，自己这“奇货可居”的生意，怕是触动了某些敏感的神经。
这天，他刚在州桥附近摆开架势，还没来得及吆喝，一个穿着皂隶公服、腰挎朴刀的衙役便踱了过来，脸色严肃。
“兀那汉子，可是姓赵？”衙役声音不高，却带着官府的威严。
赵槯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堆起笑容，躬身道：“回公差的话，小的正是赵槯。不知公差有何见教？”
那衙役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那自拍杆和鼓鼓囊囊的包袱上扫过：“近来多有百姓呈报，说你在此售卖不明来历之物，言语怪诞，行迹可疑。你这些物件，从何而来？可有市劵（营业执照）？可有缴纳商税？”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赵槯额头有点见汗。他强自镇定，又把那套“家传海外秘宝”的说辞搬了出来，只是语气更加谦卑：“公差明鉴，小的所售，皆是家父遗留之物，绝非来路不明。小的初来乍到，不知这市劵规矩，还请公差指点迷津……”
说着，他悄悄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约莫一两重的碎银子，动作隐蔽地塞了过去：“一点茶钱，不成敬意，给公差润润喉。”
那衙役捏了捏银子，脸色稍霁，但语气依旧严厉：“哼，念你初犯，此次便不深究。但你这买卖，终究不是正途！这些奇技淫巧之物，莫要再拿出来招摇过市，免得惹祸上身！速速收了，离开此地！”
“是是是，多谢公差提醒，小的这就走，这就走。”赵槯连声答应，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在衙役的注视和周围路人各异的目光中，匆匆离开了州桥。
他知道，这衙役未必是冲着他来的核心人物，可能只是被上面打了招呼，或者是被竞争对手买通来敲打他。但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他已经被盯上了，而且对方开始动用官面上的力量。
回到小院，赵槯关紧门户，心情有些沉重。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出了不对劲，弹幕纷纷给他出主意。
“主播，苟住！别浪了！”
“看来得找个靠山了，比如哪个权贵？”
“要不把镜子献给皇帝老儿换个官做？”
“楼上想多了，小心东西被吞了，人进大牢。”
赵槯看着弹幕，苦笑摇头。献宝？那更是与虎谋皮。找靠山？他一个浮浪人出身，去哪里认识权贵？
唯一的依靠，还是系统。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系统商城，积分已经积累到了【280】。距离兑换无人机只差20积分！只要再搞一波……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既然小打小闹已经引起注意，那不如……玩把大的？搞个预售？预售一个他们绝对无法拒绝，但又绝对搞不清楚来历的东西？
他的手指在系统商城列表上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物品上。
【太阳能手摇发电收音机（带LED灯，可收多个波段），150积分。】
就是它了！能发光，能出声，还能“接收”来自“天上”的声音！这玩意儿在宋代，跟神器有什么区别？
他立刻行动，花费150积分兑换了出来。一个方方正正、塑料外壳、带着摇柄和小太阳能板、顶部还有个小灯泡的收音机出现在他手中。他研究了一下，尝试着摇了摇手柄，顶部的LED灯亮起微弱的光芒。
“老铁们，看到没？下一步，咱就卖这个！”赵槯对着镜头展示收音机，“你们说，这玩意儿在宋朝，该叫什么？‘天听宝盒’？‘寰宇传音仪’？”
直播间瞬间高潮。
“卧槽！收音机！主播这是要装神弄鬼啊！”
“绝对的神器！点亮灯泡就能吓死一片！”
“建议改名叫‘昊天上帝谕旨接收器’，保证皇帝亲自来接你！”
【观众‘科技神教教主’打赏了‘七彩祥云’x1！】
【观众‘拱火大师’打赏了‘金话筒’x2！】
……
积分瞬间突破【300】大关，甚至超出了不少！
赵槯心中大定。他立刻又花费300积分，兑换了那架心心念念的【无人机（基础航拍款）】。当那充满现代工业美感的、带着螺旋桨的白色小飞机出现在桌上时，他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但他很冷静，知道这玩意儿现在绝对不能拿出来飞。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张王牌，或者说，一个巨大的炸弹。
第二天，赵槯没有再去街市摆摊。他通过牙人，花钱雇了几个小童，在汴京几个最繁华的街口、茶楼酒肆散布消息：
“卖奇货的赵小郎，三日后于潘楼街，展示沟通天地、引动风雷之无上仙宝——‘九霄巡天仪’！仅此一次，过时不候！”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汴京。沟通天地？引动风雷？九霄巡天仪？这名字一个比一个唬人，结合赵槯前几日拿出的种种“奇物”，立刻引发了全城的热议和期待。好奇者有之，怀疑者有之，斥为妖言惑众者亦有之。
皇城司值房内，那份关于赵槯的卷宗又厚了几分。
“沟通天地？引动风雷？九霄巡天仪？”青袍官员看着最新的线报，眉头紧锁，“此人究竟意欲何为？如此大张旗鼓，是真有倚仗，还是虚张声势，自寻死路？”
他沉吟良久，下令：“加派双倍人手，将潘楼街给本官围起来！三日后，本官要亲自去看看，他这‘九霄巡天仪’，到底是何等模样！通知开封府，届时协同戒备，若有异动，立刻锁拿！”
“是！”
风暴，在无声无息中凝聚。
而处于风暴眼的赵槯，此刻正躲在他的小院里，对着那架无人机和收音机，反复练习着说辞和操作。他知道，三天后的潘楼街，将是他穿越以来最大的一场豪赌。
赢了，或许能赢得一丝喘息之机，甚至更多。
输了……恐怕真要去皇城司的诏狱里体验生活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直播间里疯狂滚动、既期待又担心的弹幕，喃喃道：
“老铁们，是成是败，就看这一哆嗦了。礼物刷起来，给我壮壮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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