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的守护

范晓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戚百草，转头看见倚在门框上的方廷皓，语气里满是不耐：“廷皓前辈，我说了多少遍，这里不需要你！百草不想见你，你这样只会让她更难受！”

方廷皓没应声，手里拎着保温桶，脚步放得极轻地走进来，像怕惊扰了什么。他无视范晓莹警惕的目光，径直走到病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里面是熬了一早上的骨汤——医生说对膝盖恢复有帮助，他便每天天不亮就守在厨房，一遍遍调整火候，熬得软烂入味。

“我给百草带了汤，喝点吧，补身体。”他声音放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全然没接范晓莹的话。

戚百草侧躺着，后背对着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气。

范晓莹想拦，却见方廷皓已经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汤吹凉，递到百草嘴边：“不烫了，尝尝？”

百草猛地偏头，汤勺险些打翻，她冷冷道：“拿走，我不吃方家人递的东西。”

方廷皓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却没收回手，只是重新舀了一勺，低声重复：“喝点吧，对你恢复好。”

“廷皓前辈！”范晓莹急了，上前想推开他，“你听不懂人话吗？百草不想理你，你别在这自讨没趣！”

他终于抬眼看向范晓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固执：“让我照顾她，哪怕她不说话、不看我，哪怕她恨我，都没关系。”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自顾自地忙起来：先仔细给百草按摩僵硬的四肢，尤其是右腿，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指尖抚过支架时，眼底满是疼惜；然后拿起毛巾，温水浸湿后，一点点擦拭她的脸颊、手心，动作细致又虔诚。

范晓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他眼底的红血丝从未褪去，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显然连日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可他脸上没有半分怨言，反而在给百草掖好被角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甘之如饴的笑意。

不管百草如何冷漠相对，不管范晓莹如何驱赶，方廷皓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带汤、擦身、按摩、听医生叮嘱注意事项，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把所有的愧疚都融进日复一日的照料里。有人问他图什么，他只是望着病床上的身影，轻声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份执拗的弥补，无关回应，无关原谅，只是他给自己的赎罪，哪怕永远得不到救赎，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