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的反驳

戚百草蜷缩在病床上，泪水顺着眼角砸进枕头，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却字字铿锵：“晓莹，我不是没有心……是他们方家把我害成这样的啊！”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底满是委屈与愤懑，指着自己被支架固定的腿：“我躺在这病床上，日复一日受着疼，他们方家除了方廷皓，还有谁露过面？方婷宜躲着不见，方家其他人更是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难道我承受这些就是应得的吗？”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质问，“我拼尽全力练元武道，从没害过谁，可方婷宜为了赢，就敢下死手！他们方家轻飘飘一句‘知道错了’都没有，凭什么要我原谅？”

她抓住范晓莹的手，指尖冰凉且用力，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宣泄口：“方廷皓的好我知道，可他的愧疚，换不回我的腿，换不回我失去的一切！他们方家欠我的，不是他天天来照顾就能还清的……我恨他们，有错吗？”

泪水汹涌而出，她再也忍不住，埋在范晓莹肩头失声痛哭，所有的隐忍、痛苦与不甘，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范晓莹抱着她颤抖的身体，眼眶也红了，想说的安慰话堵在喉咙里，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宣泄这积压已久的委屈。

哭声渐渐低下去，戚百草趴在范晓莹肩头，浑身脱力般颤抖，眼底的红血丝触目惊心。“我以前总觉得，元武道讲的是公平和道义，”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方婷宜为了风云的名次，为了赢，连最基本的底线都不要了……她踢碎的不只是我的膝盖，还有我对这些的所有信任。”

范晓莹顺着她的背，鼻尖发酸：“我知道，百草，你受的苦没人能替你扛。可……廷皓前辈他是真的在赎罪啊，这些日子他熬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怕错过你一点动静。”

“我知道。”戚百草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带着一丝自嘲，“可他的赎罪，是替方家还债，不是我的原谅。他来照顾我，我没赶他走，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她看向自己的腿，眼底闪过一丝绝望，“晓莹，你知道吗？医生说，我以后可能再也站不上擂台了。那是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是若白师兄一直陪着我坚持的事……就这么没了。”

“而方家呢？”她语气陡然变冷，“方婷宜或许在愧疚，可她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方家其他人更是像没事人一样。他们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过日子，只让方廷皓来这里做样子？”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方廷皓扶着墙壁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额前还沾着未干的冷汗——他刚从隔壁病房醒来，不顾医生阻拦就跑了过来，恰好听见了她的话。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原来，他日复一日的照料，在她眼里不过是“做样子”；原来，他拼尽全力的赎罪，终究填不满她心底的窟窿。

戚百草看见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猛地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你来做什么？看我是不是还在说你们方家的坏话？”

方廷皓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勉强维持着清醒。他想说“对不起”，想说“我会让他们来给你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只剩无尽的无力。

“道歉？”戚百草猛地抬眼，眼底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语气却淬着冰，“一句道歉，我的腿就能好吗？我就能重新站上擂台吗？”

她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右腿的剧痛让她脸色骤白，却依旧倔强地盯着方廷皓：“你不用让他们来道歉，没用。你应该让你妹妹再来一次，干脆一脚踢死我，这样我就解脱了，不用再受这罪，也不用再看见你们方家人！”

“百草！”范晓莹急忙按住她，生怕她牵动伤口，“你别激动，医生说不能剧烈动！”

戚百草却甩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破釜沉舟的绝望：“激动又怎么样？疼又怎么样？比得上我心里的苦吗？方廷皓，你转告方婷宜，她不敢来见我，是怕我拖着这条废腿，问她当初为什么那么狠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控诉：“我活成这副样子，生不如死！你们方家欠我的，要么让我死，要么就一辈子看着我这样，别指望我原谅！”

方廷皓站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被冻结。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他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却被她眼底的恨意逼得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看着她眼底的绝望越来越深。

“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悔恨与无力，像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