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冷光灯打在沈晞脸上,映出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她用冷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压下那阵狼狈的酸楚。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一种被刺痛后的茫然和无措。
“沈晞,你真没用。”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说。
就因为许言的一个眼神,就溃不成军。明明先开口刺伤人的是她,现在躲在这里偷偷难过委屈的也是她。连她自己都讨厌这样拧巴又尖锐的自己。
整理好情绪,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她打算直接离开,这个生日派对,从一开始就不该来。
然而,刚走出洗手间没几步,就在转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
熟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和清爽沐浴露气息的味道传来。
沈晞猛地抬头,心跳骤停了一拍。
许言就斜倚在墙边,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他似乎是在这里等人,又或者,只是单纯出来透口气。
他看到她,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只是淡淡地扫过她还有些湿润的眼角。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尴尬。
沈晞僵在原地,进退两难。她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去,可脚步像被钉住。她想说点什么,哪怕是毫无意义的“好巧”,喉咙却紧得发不出声音。
最终还是许言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烟熏过的微哑,听不出什么情绪:
“要走了?”
很平常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客套。
沈晞指甲掐进了掌心,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有些发紧:“嗯,有点不舒服。”
许言闻言,没什么表示,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视线移向了走廊空荡的尽头。
那姿态,分明是连多一句的寒暄都懒得给予。
看,又是这样。
他总能这样轻而易举地,用最寻常的态度,将她置于千里之外。
沈晞心底那点微弱的、或许他能说点什么的期待,彻底粉碎。她不再犹豫,抬步就要从他身边走过。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他极低地叹了口气,又或许只是她的幻觉。然后,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者说她根本不敢去确认的复杂意味:
“沈晞,”他叫了她的全名,每次他连名带姓地叫她,都让她心慌,“以后……别再说那种话。”
哪种话?是说他不该用喧哗填补空虚?还是指她所有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带着刺的言语?
沈晞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