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神色缓和了些许。他斜睨了叶惊鸿一眼,见她始终低眉顺眼,身形单薄似弱不禁风,倒也不像画像上那英气逼人的禁军统领,便挥了挥手:“罢了,既是女眷,便不深究了。只是下次再遇盘查,需如实应答,不得隐瞒。”
“多谢官爷通融。”沈清辞松了口气,连忙屈膝行礼。
官兵们又在甲板上随意扫视了一圈,见无异常,便纵身跳回官船。官船缓缓驶离,江面上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水波荡漾的痕迹。
沈清辞直起身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转身看向叶惊鸿,声音带着一丝后怕:“还好……”
叶惊鸿抬手取下布巾,长发散落肩头,眸中已恢复往日的清冷。她扶住沈清辞微微颤抖的手臂,沉声道:“委屈你了。”
“我们能安全过关就好。”沈清辞摇摇头,拉着叶惊鸿回到舱内,“此地不宜久留,得尽快离开望江渡。”
船夫也松了口气,连忙撑起船桨,舟船加速驶离。舱内,沈清辞重新为叶惊鸿检查后背的伤口,只见布条又被鲜血浸透,眉头不由得蹙起:“伤口又渗血了,你且躺下歇息。”
叶惊鸿依言躺下,目光落在沈清辞手臂的伤口上,语气带着自责:“方才若不是我……”
“与你无关。”沈清辞打断她,动作轻柔地为她更换布条,“是我自己要挡在前面的。我们如今是同舟共济的伙伴,理当相互扶持。”
叶惊鸿沉默片刻,眸色柔和了许多:“你说得对,同舟共济。”
舟船行至望江渡时,已是正午。渡口人声鼎沸,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叫卖声、喧哗声此起彼伏。沈清辞与叶惊鸿换上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裙,将兵刃藏于行囊之中,乔装成寻亲的姑侄,下船混入人群。
“我们先找家客栈落脚,打探一下京城的消息。”沈清辞低声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渡口人多眼杂,难免有御史台的眼线,两人不敢久留,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
刚走进客栈,便听到邻桌几名客商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京城最近不太平,禁军副统领叶惊鸿勾结叛党,畏罪潜逃,朝廷已下了海捕文书,悬赏千金捉拿呢!”
“何止啊!我还听说,江南沈家遭人诬陷,满门抄斩,只有嫡女沈清辞侥幸逃脱,朝廷也在四处追查她的下落!”
“这沈家大小姐也是可怜,好好的世家嫡女,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沈清辞闻言,脚步一顿,指尖微微发颤。叶惊鸿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些饭菜,实则留心听着周围的议论。
“依我看,这叶惊鸿和沈清辞说不定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不然怎么会同时失踪?”
“有可能!听说沈家与叶惊鸿的旧案有所牵连,这两人怕是要联手对抗朝廷啊!”
议论声不绝于耳,沈清辞只觉得心头一沉。她没想到,父亲的冤案竟会与叶惊鸿的案子牵扯在一起,如今两人已是朝廷钦犯,前路愈发艰难。
叶惊鸿脸色也十分凝重,她低声道:“看来,朝中奸佞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清辞轻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先找到你舅父。”叶惊鸿沉声道,“只有找到他,才能查清你父亲的冤案,也能找到我被陷害的证据。”
就在此时,客栈门口忽然走进几名官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店内的客人。沈清辞与叶惊鸿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假装用餐。
官差们缓缓走来,逐一打量着食客。其中一名官差的目光落在叶惊鸿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缓步走上前,沉声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