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那种眼神看别的东西！

枪法上的试探，再一次无功而返。

　达达利亚的耐心几乎快要告罄。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力、精心策划的试探，在这个叫钟离的男人面前，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这种无力感，让他决定继续之前的策略。

　既然无法在力量上征服他，那就从他的生活开始，一点一点地入侵，直到他无处可逃。

　这天下午，达达利亚处理完北国银行的公务，心情烦躁地在璃月港漫无目的地闲逛。

　当他走到赤水商业街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在街角那家最气派的珠宝店“明星斋”的橱窗外，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又是他。

　达达利亚皱了皱眉，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爽。

　他悄悄走了过去，站在不远处，看着钟离在做什么。

　这一次，钟离并没有在挑选什么昂贵的珠宝首饰。

　他只是站在一个单独陈列的锦盒前，静静地凝视着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对用整块琉璃晶石雕琢而成的筷子。

　筷身一体两色，一半是剔透的龙形雕纹，一半是华美的凤形雕纹，龙凤交缠，工艺精湛绝伦，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钟离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目光牢牢地锁在那对龙凤琉璃箸上。

　达达利亚敏锐地察觉到，钟离的眼神不对劲。

　那不是单纯的欣赏，也不是鉴赏家对珍品的评判。

　那是一种……透过这对筷子，看向了某个极为遥远、极为遥远的过去的眼神。

　那眼神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怀念，和一丝极淡、却又无比清晰的悲伤。

　这种脆弱感，与他平日里那副沉稳从容、仿佛万物不萦于怀的模样，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达达利亚看着钟离那副失神的样子，一股莫名的烦躁与妒火，毫无预兆地涌上了心头。

　他在想谁？

　他这副样子，是为了谁？

　又是哪个他妈的、他求而不得的“故人”？

　这个念头一起，达达利亚就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无名的怒火给烧着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故意用肩膀重重地撞了一下钟离的肩膀，语气不善地开口：

　“先生，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

　这一下撞得不轻，钟离被撞得一个趔趄，终于从那种沉湎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身边的达达利亚，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达达利亚却不等他回答。

　他直接转身，对着店里的老板星稀，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这对筷子，我买了。”

　他甚至连价格都懒得问，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了摩拉的钱袋，“啪”的一声扔在了柜台上。

　那沉重的声响，让店里所有客人都看了过来。

　星稀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满脸堆笑地将锦盒包好，递了过来。

　达达利亚接过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那对冰凉的琉璃箸。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一把抓住了钟离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此刻却因为主人的错愕而微微僵硬。

　达达利亚不由分说地，将那对冰凉的琉璃箸，硬生生地塞进了钟离的掌心。

　“拿着。”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怒气。

　达达利亚的手掌握住了钟离的手，连同那对筷子一起，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的手心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滚烫，与琉璃箸那玉石般的冰凉，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钟离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了。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达达利亚凑近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用一种带着威胁意味的低语说道。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买。”

　“但前提是，你得看着我。”

　“别用那种眼神，去看别的东西。”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蛮不讲理的所有权宣示。

　钟离看着被强行塞进手里的龙凤箸，又看了看达达利亚那双灰蓝色眼眸里，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占有欲，那双古井无波的石珀色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达达利亚在说完那句话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猛地松开手，看也不看钟离的反应，转身就走。

　只在走出店门的时候，扔下了一句：

　“这对筷子，也记在你的账上。”

　“欠我的，又多一笔！”

　……

　回到往生堂的书房，夜已经深了。

　钟离摊开手掌，那对精美的龙凤琉璃箸，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精雕细琢的龙纹，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数千年前，在那片还未被战火染指的归离原上，那位总是喜欢开各种玩笑的尘之魔神，也曾兴致勃勃地送过他类似的东西。

　她说：“你看，这是我新做的‘机关食具’，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用了！”

　记忆中的画面，与此刻掌心那灼人的温度，竟然开始缓缓地重叠在了一起。

　钟离握紧了筷子，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