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夏梅香

七月的午后，太阳把老巷烤得发烫，蝉鸣像被晒化的糖，黏在青石板路上。祁美年刚把外婆交代的腌菜坛子搬回屋，额头还沾着薄汗，转身就看见陈阿婆家门口的梧桐树下，宋喜旭正蹲在那儿摆弄竹筛——筛子里摊着满满一层青黄相间的青梅，果子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亮。

“要帮忙吗？”她走过去，风里裹着青梅的清酸气。宋喜旭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水渍，手里攥着块沾了果肉的纱布，指缝间还沾着点梅汁的浅黄。

宋喜旭抬头，眼睛瞬间亮了，像被阳光照透的玻璃珠，他把手里的小竹刀递过来，竹柄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正好！阿婆说带蒂泡蜜会苦，你帮我把梅子蒂削了，削好的放旁边搪瓷盆里，我来翻晒。”

祁美年接过竹刀，冰凉的金属触感压下了手心的汗。青梅的果皮带着韧劲，她捏着果子轻轻转，刀刃小心地贴着蒂部划，偶尔抬头，能看见宋喜旭弯腰翻晒梅子的模样——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竹筛晃动时，青梅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藏在风里的小秘密。

“去年泡的青梅酒，阿婆说下个月就能开封了。”宋喜旭忽然开口，手里的动作没停，指尖拂过青黄的果子，“到时候我给你留一瓶，阿婆放了不少冰糖，比超市买的甜，还不涩口。”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的？”祁美年问，指尖不小心蹭到梅子的汁水，酸意瞬间窜上舌尖，她忍不住缩了缩手，嘴角却悄悄弯了。

宋喜旭笑了，从牛仔裤兜里摸出颗青梅糖，糖纸是淡绿色的，印着小小的梅子图案。他剥了糖纸递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时，又飞快地收回：“上次雨巷里，你吃这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像尝到了最好吃的东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削梅子，专挑青黄的，全青的最涩，你碰都没碰——我看出来啦，你不爱吃太酸的。”

祁美年接过糖塞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慢慢漫开，压下了指尖残留的酸。她忽然看见他腕上的红绳沾了梅汁，浅红的绳线裹着点黄，可拴着的青梅核却依旧亮得晃眼，显然是天天摩挲。她赶紧低头继续削梅子，耳尖悄悄热了，像被晒暖的青梅。

两人没再说话，只有蝉鸣、竹筛晃动的轻响，还有风拂过梧桐叶的“哗哗”声。等最后一颗梅子削完，宋喜旭把竹筛搬到屋檐下避晒，又从陈阿婆屋里拎出瓶冰镇汽水——玻璃瓶上凝着水珠，刚碰到手就传来凉意。他拧开瓶盖，“啵”的一声轻响，递到她面前：“解渴的，阿婆冰在井里的，比冰箱里的还凉。”

祁美年接过汽水，气泡在舌尖炸开，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瞬间驱散了暑气。她望着竹筛里的青梅，青黄的果子裹着阳光，风里飘着淡淡的梅香和汽水的甜。这一刻，祁美年忽然觉得，这个被蝉鸣和阳光填满的夏天，好像比以往任何一个夏天都要甜，甜得像嘴里的糖，像宋喜旭递来的汽水，更像两人之间没说出口的、温温柔柔的小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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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