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夺回

林薇的存在，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淮序的眼底心头。他看着白序的生活重心不可逆转地向那个女人倾斜，看着他脸上绽放出从未为自己展现过的灿烂笑容，一种被遗弃的恐慌与灼人的嫉妒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他必须“夺回”属于他一个人的哥哥。

他的第一次尝试，是示弱。

他开始在白序面前表现出更多的“不适”。苍白的脸色，食欲不振，甚至在白序与林薇通话时，他会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像一个被冷落的孩子。

“淮序，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序果然担忧地放下电话，走过来探他的额头。

淮序顺势将微凉的手覆在白序的手背上，眼神脆弱得像即将碎裂的琉璃：“哥哥，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你去陪林薇姐吧，不用管我。”

他以退为进，成功地将白序的注意力从电话那端拉了回来。白序陪了他一整晚，给他熬粥，替他掖好被角。淮序在哥哥温柔的照料中，获得了一种病态的满足。看，哥哥还是在乎他的，胜过那个外人。

然而，这满足是短暂的。第二天，白序依旧和林薇有约，出门前还细心叮嘱他好好休息。淮序站在窗口，看着白序步履轻快地消失在街角，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示弱的效果有限。

于是，他开始了第二步：讨好。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打理家务，他开始尝试投白序所好。他记得白序随口提过想去看一场小众的艺术展，第二天，两张VIP门票就“恰好”被朋友送到他手中。他熬夜学习白序喜欢的导演的作品，只为了能在他观看时，说出几句让他侧目的见解。

他甚至开始模仿林薇——模仿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模仿她喜欢的穿衣风格，尽管那些明亮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只显得愈发诡异和不合时宜。

“淮序，你不用这样。”白序看着他那明显不自在的打扮，有些无奈，“做你自己就好。”

淮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做他自己？他的“自己”是什么？是那个在黑暗中爬行、满身污秽的怪物吗？哥哥会喜欢那样的他吗？

讨好的尝试，在白序温和却疏离的回应中，再次失败。他像一个拙劣的模仿者，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取代那个阳光下的、鲜活的原型。

挫败感和恐慌感与日俱增。终于，在一个白序因与林薇约会而晚归的深夜，淮序的偏执冲破了理智的牢笼，走向了极端——自残。

他用碎玻璃在手臂内侧划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蜿蜒而下，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然后，他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等待着。

白序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冲过来抓住淮序的手：“怎么回事？！怎么弄的？！”

淮序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成功地看到了白序眼中巨大的震惊、心痛和恐惧。那一晚，白序守了他整整一夜，推掉了接下来几天与林薇的所有安排，寸步不离。

淮序再次短暂地“赢”回了哥哥全部的注意力。

可这一次，他在白序眼中，除了心疼，还看到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沉重的疲惫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白序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待他，说话措辞谨慎，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及林薇，仿佛他是一件易碎的、不可预测的危险品。

这种对待，并没有让淮序感到安心，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温和的手段已经无法让哥哥回到从前了。示弱、讨好、甚至伤害自己，都只能换来短暂的怜悯和更深的隔阂。

他看着白序即使在他身边，眼神也时常飘向窗外，带着对另一个人的牵挂；他看着白序接听林薇电话时，那刻意压低却依旧掩饰不住的温柔。

那根名为“林薇”的刺，已经长成了他心头无法拔除的毒瘤。

必须切除。

必须彻底地、干净地，将这个障碍从哥哥的世界里……清除掉。

示弱、讨好、自残……所有这些试图“夺回”的尝试都宣告失败后，淮序眼中最后一点犹豫的光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后的、冰冷的疯狂。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开始吧。我要林薇所有的资料，最详细的那种。还有，准备一些‘意外’……”

夺回无望，那便……毁灭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