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丁程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吞吞地坐起身。
书包安静地靠在书桌旁,里面装着马嘉祺的笔记本。
他几乎一夜没睡好,脑海里反复上演着归还笔记时的场景。
该用什么语气?
是漫不经心地丢过去,说“喂,你的东西掉了”,还是……
“烦死了。”
他抓了抓睡得翘起的头发,泄气般地嘟囔。
为什么偏偏是马嘉祺的笔记本?
出门时,丁家的佣人已经备好了早餐,却不见养父母的身影。
餐厅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咀嚼吐司的声音。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他早已习惯,可心底某个角落还是会泛起细微的刺痛。
他提前了十分钟到教室,本以为会是空无一人,却在推开门的瞬间,看见了那个坐在窗边的身影。
马嘉祺似乎永远都是最早到的那个人。
晨曦为他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正低头看着书,修长的手指偶尔翻动书页,神情专注而安静。
丁程鑫的脚步顿在门口,心跳没由来地漏了一拍。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时,马嘉祺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丁程鑫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别开脸,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
“那个……”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笔记,转身走到马嘉祺桌前,将本子放在桌上,“你的笔记本,昨天掉在地上了。”
他的语气刻意装得平淡,眼神却飘忽着不敢与对方对视。
马嘉祺的目光在笔记本上停留片刻,又移回到他脸上。
“谢谢。”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丁程鑫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马嘉祺叫住。
“你翻看了?”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
“没有!”
他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拔高,“我怎么会随便看你的东西?”
马嘉祺微微挑眉,翻开笔记本的某一页,指尖点在一处用红笔做的标记上。
“这一页,我昨天没有折角。”
丁程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昨晚确实没忍住好奇,翻看了几页,还在看到一道难题的精妙解法时,下意识地折了个角做记号。
“我……”
他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马嘉祺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坐。”
他指了指前面的空位。
丁程鑫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既然看了,就是有兴趣。”
马嘉祺翻开笔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这道题你折角了,说明你没看懂。我可以讲一遍。”
这是什么情况?他的死对头要给他讲题?
丁程鑫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马嘉祺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他才如梦初醒般坐下。
“听好,我只讲一次。”
马嘉祺的声音很近,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
他讲解题目的方式简洁明了,直击要害,比老师在课堂上讲的要容易理解得多。
丁程鑫不知不觉就听了进去,甚至在他停顿的间隙,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那如果这里的参数变了呢?”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不就承认自己刚才在认真听讲了吗?
马嘉祺看了他一眼,没有戳破,只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继续演算起来。
“那就需要分情况讨论……”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马嘉祺偶尔响起的讲解声。
阳光渐渐挪移,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
当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丁程鑫和马嘉祺并肩坐在窗前,一个讲,一个听,气氛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周伟进门时,看到这一幕,不屑地嗤笑一声:“装什么用功呢?”
丁程鑫这才从解题的思路中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和马嘉祺一起待了整整二十分钟。
“谢谢...”
他小声说道,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马嘉祺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收起了笔记本和草稿纸。
但在丁程鑫转身的瞬间,他注意到对方耳尖那一抹尚未褪去的绯红。
第一节课是英语。
丁程鑫努力想要集中注意力,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边。马嘉祺坐姿笔挺,侧脸在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
他想起刚才马嘉祺讲题时的样子,专注,耐心,甚至...有点温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马嘉祺怎么可能对他温柔?那不过是优等生惯有的对弱者的施舍罢了。
下课铃响,丁程鑫第一个冲出教室,像是要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在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回到教室时,他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瓶草莓牛奶。
瓶身上还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熟悉又工整有力的字迹:
“笔记的谢礼。”
没有署名,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马嘉祺的字。
他拿起那瓶牛奶,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一直传到心里。
他偷偷看向马嘉祺的方向,对方正低头看书,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丁程鑫拧开瓶盖,小口地喝了起来。
甜丝丝的奶香在口中弥漫开,带着草莓特有的清新。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或许死对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