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教室瞬间陷入一片嘈杂。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讨论着要去哪个食堂窗口，笑声和谈话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丁程鑫慢吞吞地收拾着书本，刻意拖延着时间。
他瞥了一眼窗边的位置——马嘉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空了一下，随即又为自己的在意感到恼火。
等他磨蹭到食堂时，里面已经人声鼎沸。
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队，餐桌旁也坐满了人。
他端着餐盘，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空位。
几个同班女生看见他，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刻意地挪了挪包，占住了唯一的空位。
周伟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不远处，正大声说笑着，看到他时故意提高了音量：
“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成绩差就算了，连个朋友都没有，真是可怜。”
丁程鑫握紧了餐盘的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他转过身，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寻找可以落座的地方。
最终，他在食堂最角落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空桌。
那里靠近垃圾桶和餐盘回收处，人来人往，几乎没有人愿意坐在那里。
他走过去，轻轻放下餐盘。
不锈钢餐盘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个喧闹的环境里微不可闻。
独自吃饭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有些是同情，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戏谑。
他低下头，机械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忽然就没了胃口。
“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丁程鑫猛地抬头，看见马嘉祺端着餐盘站在桌旁。
他依旧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仿佛只是随意找了个空位。
丁程鑫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马嘉祺没有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将餐盘放在他对面。
他的餐盘里饭菜搭配得均衡，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如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丁程鑫低头盯着自己的米饭，感觉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他能清晰地听到马嘉祺用餐时细微的声响，以及自己过于用力的呼吸声。
“那个...”
丁程鑫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你怎么坐这里？”
马嘉祺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无波：“没位置了。”
丁程鑫环顾四周，明明不远处就有几个空位。
他想指出这一点，却在马嘉祺坦然的目光中把话咽了回去。
“哦。”
他低下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周伟那令人厌烦的声音再次响起：“哟，马大学神怎么屈尊坐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是同情某人没朋友吧？”
马嘉祺放下筷子，动作不疾不徐。
他抬眼看向周伟，眼神冷得像冰。
“食不言，寝不语。”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家教呢？”
周伟的脸瞬间涨红，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马嘉祺冰冷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悻悻地闭上了嘴。
丁程鑫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马嘉祺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让周伟闭了嘴。
他从未见过周伟在谁面前如此吃瘪。
“快吃。”
马嘉祺重新拿起筷子，对丁程鑫说道，“饭菜要凉了。”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
丁程鑫乖乖低下头，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不知为何，刚才还觉得索然无味的饭菜，此刻竟尝出了几分香甜。
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渐渐远去，只剩下他们这一桌奇异的安静。
偶尔有同学经过，投向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但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丁程鑫偷偷抬眼，打量着对面的马嘉祺。
他吃饭的姿势很优雅，背脊挺直，细嚼慢咽，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阳光从侧面窗户照进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看什么？”
马嘉祺突然开口，视线依然停留在自己的餐盘上。
丁程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耳根微微发热。
“没……没什么。”
马嘉祺没有再追问，只是唇角似乎极轻地弯了一下。
这顿午餐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当马嘉祺端起空餐盘站起身时，丁程鑫竟有些不舍。
“谢谢。”
他小声说道，不确定马嘉祺是否听见了。
马嘉祺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下午数学课有小测，记得复习折角的那几页。”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丁程鑫怔怔地坐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被孤立时，如此不动声色地来到他身边。
丁程鑫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嘴角微微上扬，他轻轻抚过那本被妥善放在书包里的数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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