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愿意来我家吗
苏晚晴把那张画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溺水时抓住的唯一浮木。
走出孤儿院大门，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起眼，怀里的画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像一颗小小的心脏在跳动。
陈默走在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她的节奏。他能感觉到，妻子身上那层坚硬的冰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回到家，苏晚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画挂在了卧室的墙上——就在那个空摇篮的上方。
画里，穿白裙子的念禾牵着穿白毛衣的雪儿，旁边站着张开双臂的女人。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画上，那些蜡笔的颜色显得格外鲜艳，像一道彩虹，横跨在她灰暗的世界里。
她坐在床边，久久地看着那张画。雪儿的笑脸、念禾清澈的眼睛、画里女人温柔的姿态……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那颗早已麻木的心，泛起了一丝久违的涟漪。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晴不再只是坐在窗边发呆。她会走到客厅，看看那张画；会去院子里，站在樟树下，抬头看着那些嫩绿的叶子；甚至会主动拿起陈默递来的粥，慢慢喝下去。
陈默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知道，那个叫念禾的小女孩，像一束光，照进了苏晚晴封闭已久的心房。
一周后，苏晚晴主动提出，想去孤儿院看看念禾。
陈默愣住了，随即用力地点点头，眼里满是欣慰。
再次来到孤儿院，念禾正在院子里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跳房子。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粉色外套，扎着羊角辫，跑起来的时候，辫子一甩一甩的，像只快乐的小鹿。
苏晚晴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阳光照在念禾的脸上，她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那笑容，干净得像初春的雪，纯粹得让人心疼。
“念禾！”苏晚晴鼓起勇气，轻轻喊了一声。
念禾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到是苏晚晴，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星星一样，立刻朝着她跑了过来。
“阿姨！你来看我啦！”念禾跑到她面前，仰着小脸，笑得格外开心。
“嗯，”苏晚晴蹲下身，视线与念禾平齐。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念禾的头发。柔软的发丝触感很好，像云朵一样，“阿姨想你了。”
念禾的小脸微微一红，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小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晚晴：“阿姨，你家里的樟树，是不是也开花了？”
苏晚晴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上次念禾在画里画的大树，就是她家门口的老樟树。她点点头：“嗯，快开花了。”
“那……”念禾咬了咬嘴唇，像是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阿姨，我可以去你家看看樟树吗？我想画它开花的样子。”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着念禾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满心欢喜期待雪儿出生的自己。她想起了念禾画里那个张开双臂的女人，想起了自己空荡荡的家，想起了那个永远也等不到主人的摇篮。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悄然升起。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声问道：“念禾，你……你愿意来我家吗？”
念禾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姨是说，”苏晚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我想……我想把你带回家，让你住在有樟树的院子里，让你有一个真正的家。”
念禾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她不是没有被人问过“愿意跟我走吗”，但那些人的眼神里，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而苏晚晴的眼神里，只有温柔、期待，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忐忑，像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想起了苏晚晴接过画时流泪的样子，想起了她抚摸自己头发时的温柔，想起了她怀里那张画里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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