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瞬间浸透了我并不存在的衣背。那无声迫近的灰绿色潮水,那成千上万双在惨白月光下空洞锁定我的眼睛,比任何咆哮的怪物更令人胆寒。它们不是靠视觉或听觉发现我的,是那个工作台!是合成时消耗生命值引发的“波动”!
跑?无处可逃。躲?形同虚设。
求生的本能像濒死的火苗,在绝对的恐惧中猛地窜起。意念几乎在嘶吼,疯狂地探入那个无形的储物空间,触碰那个用我四分之一颗心换来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工作台。
木棍! 脑海里只剩下这个最基础的配方。两块木板,纵向排列。
意念落下的瞬间,熟悉的抽离感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尖锐,像有冰冷的凿子在大脑和心脏上同时刻下一笔。我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视线模糊中,瞥见手腕上那排心形印记——最末尾那颗已经消失近半的心脏,又萎缩了一圈,颜色黯淡得几乎发灰。
两根粗糙的木棍出现在储物空间里,带着我生命的余温,冰冷而沉重。
僵尸群更近了,最近的那些已经能看清它们腐烂皮肤上粗糙的方块纹理,闻到那股混合着泥土与腐朽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它们依旧沉默,只是机械地迈步,缩小着包围圈。
木剑!
没有时间犹豫。木棍与木板在意识中拼接。又一次抽取!这次的感觉像是直接扯断了某根连接灵魂的线缆,剧痛伴随着极致的虚弱,让我几乎瘫软在地。生命值那颗残破的心脏,只剩下最后可怜的一丝微光,像风中残烛。
一把简陋的木剑,出现在我“手”中。并非实体握持,而是一种意念层面的“装备”。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的脆弱,以及它那微不足道的、可能连僵尸的皮肤都难以划开的“攻击力”。
但这至少是武器!是反抗的象征!
我背靠冰冷的岩石,双手虚握(尽管手中空无一物),面对着已经逼近到不足十米的第一排僵尸。它们的脸在月光下扭曲,空洞的眼窝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蠕动。
就在最前面那只僵尸伸出僵硬、带着绿色斑块的手臂,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刻——
异变再生!
所有僵尸,包括那只几乎要抓住我的,动作猛地僵住。它们齐刷刷地再次抬起头,望向那片被巨大方块月亮统治的天空。
月亮,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色。如同一个巨大的、流血的眼球,冷漠地俯视着大地。
僵尸们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咕噜声。然后,它们不再看我,而是再次面向月亮,恢复了那诡异的跪拜姿态,甚至比之前更加虔诚,更加……渴望。
危机,暂时解除了?
我浑身脱力,顺着岩壁滑坐在地,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炸开。手腕上,生命值的流逝并未停止,那颗残破的心脏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彻底熄灭。
我活下来了……暂时。
但代价是,我的生命,可能只剩下不到半颗心。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像是在加速这个进程。
我死死盯着那把意念中的木剑,又看向远处那些在血色月光下跪拜的僵尸。它们不再理会我,仿佛我刚才的挣扎,我消耗生命换来的武器,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这个世界,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它只是在按照某种残酷而既定的规则运行。树木会流血哀鸣,僵尸会朝拜月亮,而生命,是这里唯一的、不断消耗的硬通货。
我蜷缩在岩石的阴影里,感受着生命一点一滴不可逆转地流逝。黑夜漫长,血色月光笼罩四野。远处是无声朝拜的亡灵,手中是透支未来换来的脆弱武装。
下一步,该怎么办?
挖掘?合成?探索?每一个选项都标着生命的价码。
我的目光,绝望地投向更深的黑暗。或许,在那片黑暗里,藏着这个世界为何如此,以及……是否存在一线生机的答案?
但首先,我得有命活到天亮。
手腕上,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红光,在血月映照下,倔强而残酷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