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珩的私人实验室在研究中心顶楼,占据了整整一层。这里的安保级别堪比联邦金库,除了他本人和两位核心助手,任何人想要进入都需要经过三道权限验证——包括纪氏的董事会成员。
此刻,实验室里弥漫着一种极淡的雪松香。
这是纪珩特意调配的信息素中和剂,能有效安抚实验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信息素波动。他穿着无菌服,正俯身观察培养皿里的细胞样本,显微镜的光圈在他眼下投出一小片圆形的亮斑,衬得那双专注的眼睛像淬了光的黑曜石。
“纪哥,沈老先生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助手林薇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走进来,脚步放得很轻,“基因序列有点特殊,退化期的信息素紊乱比我们预想的更复杂些。”
纪珩直起身,摘下手套接过报告。指尖划过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眉头微微蹙起:“第17对染色体有轻微变异,常规的稳定药剂恐怕效果有限。”
“那怎么办?”林薇有点担心,“沈总特意叮嘱过,一定要……”
“我知道。”纪珩打断她,目光落在报告末尾的签名上——沈砚之的名字签得凌厉果断,笔锋带着毫不掩饰的强势。他想起那天在电梯口,沈砚之提起祖父时,语气里一闪而过的真切担忧,指尖无意识地在签名上顿了顿,“准备一下,下午三点我亲自过去一趟,需要采集更详细的信息素样本。”
林薇愣了愣:“您亲自去?按规矩,这种级别的检测让助理……”
“沈老先生的情况特殊。”纪珩合上报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而且,沈砚之是沈氏的掌权人。”
他没说出口的是,沈砚之那天在实验室提出的防信息素干扰方案,有几个细节精准地戳中了他长期以来的研究痛点。他想去看看,那个看似只懂商业和法律的男人,背后是不是还藏着更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当然,这想法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半秒,就被归结为“学术交流需求”。
下午三点,纪珩的车准时停在沈家庄园门口。
庄园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占地极广,庭院里的古树据说有上百年历史,枝繁叶茂地覆盖了大半个前院。管家早已等在门口,恭敬地引着他往里走:“纪先生,先生在书房等您。”
纪珩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四周。这里的布局带着浓重的复古风格,却又在细节处透着现代科技的痕迹——比如隐藏在廊柱里的信息素监测仪,还有草坪上自动修剪的智能机械臂。
果然是沈砚之的风格,传统与锐利并存。
书房在主楼二楼,推开门的瞬间,纪珩闻到了一股和沈砚之身上相似的檀木香气,只是更醇厚些,还混着淡淡的墨香。沈砚之正坐在书桌后看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立刻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纪先生来了,快请坐。”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绒衫,没打领带,领口松垮地敞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西装革履的压迫感,多了些居家的慵懒。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身上,在衬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竟让纪珩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眼。
“沈老先生呢?”纪珩定了定神,走到沙发边坐下,将带来的检测仪器放在茶几上。
“爷爷在花园里晒太阳,张医生陪着呢。”沈砚之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青瓷茶杯递过来时,纪珩又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温热触感,“等您准备好,我们再过去。”
茶水是温热的,恰好适合入口。纪珩抿了一口,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书桌。桌面上除了几份文件,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封面上是《联邦信息素进化史》——一本相当冷门的学术著作,连他的导师都很少提及。
“沈总对信息素研究也有兴趣?”纪珩忍不住问。
沈砚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谈不上研究,随便看看。毕竟家里有位信息素紊乱的长辈,多了解些总是好的。”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而且,听纪先生谈论这些的时候,觉得很有意思。”
纪珩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沈砚之的眼睛。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专注,像在观察一件极其珍贵的藏品。那目光太过灼热,让他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却又被牢牢定住。
空气里的檀木香气似乎变浓了些。
纪珩忽然意识到,这不是香氛的味道,而是沈砚之自身的信息素。比在宴会上更清晰,比在会议室里更纯粹,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作为顶级Alpha,他的本能在发出警告——这是同类的信息素,具有潜在的攻击性,必须保持警惕。
可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排斥,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心。
就像迷路的人忽然找到了熟悉的坐标,漂泊的船终于驶入了港湾。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也太过危险,让纪珩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下。
“纪先生?”沈砚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眉头微蹙,“不舒服吗?”
“没、没事。”纪珩猛地回神,掩饰性地喝了口茶,试图压下心底的异样,“可以开始了,去看看老先生吧。”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仓促,像是在逃离什么。沈砚之看着他略显僵硬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