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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抬脚迈过门槛,绣鞋踏在青砖地上,发出轻微的回响。掌事太监已经把账册搬来了,整整齐齐摞在案上,最上面那本边角有些发黄,显然是早些年留下的旧账。
“娘娘若是需要什么,奴才就在外头候着。”他躬着身子,声音压得极低。
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待他退下后,我走到窗前,把帘子拉紧了些。屋内光线骤然暗了几分,只有几缕斜阳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账册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我拉开椅子坐下,伸手翻开那本泛黄的账册。纸张粗糙,墨迹有些晕染,但字迹还算清晰。我一页页地翻看,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名目,直到看到一页写着“如意”二字的记录。
我的心猛地一跳。
“如意”两个字下面,赫然列着一笔不小的数目——整整三千两银子,用途一栏却空着,只潦草地画了个勾。
我皱起眉头,又翻了翻前后的几页,发现类似的记录不止一处。每一次都以“如意”名义支出,金额不小,用途却一律空白。
这不是东宫正账应有的做法。
我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林如意一个刚入宫的新人,为何能支取如此巨额的银两?而且这些银两并未列入东宫总账,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若非我今日特意调取近三年账目,恐怕永远都不会察觉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我停下脚步,转身回到案前,抽出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数字和时间点。片刻后,我唤来贴身宫女小桃,低声吩咐:“把这些誊一份,封进匣子,送去别院。”
她接过纸条,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别问,照做便是。”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咬了咬唇,最终点头,匆匆离去。
我重新坐回椅子,继续翻查账册。天色渐暗,屋内愈发昏沉。我没让人点灯,任由阴影笼罩四周,反而更添几分隐蔽。
就在我翻到另一页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我心头一紧,手指轻轻搭在袖中的匕首柄上。那声音极轻,却急促而凌乱,像是有人刻意放轻脚步,却又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躁。
我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门口。
门缝下透出一道黑影,随即是极其轻微的推门声。
我猛地起身,厉声道:“何方贼子,敢擅闯东宫重地!”
那人显然没料到我会察觉,动作一顿。借着微弱的光,我看见他身形瘦削,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他愣了一瞬,旋即拔出短刃,直奔案桌而来。
我早有准备,袖中匕首已然在手。他冲来的瞬间,我侧身避开,顺势将匕首横在他咽喉前。
“想拿什么?”我冷冷问道。
他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挥刀劈来。我向后退了一步,避过锋芒,左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刀锋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吃痛闷哼,却被我一脚踢中膝盖,整个人跪倒在地。
我俯身按住他肩膀,匕首依旧抵在他喉间:“你最好现在就说实话,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慎刑司的手段。”
他咬牙不语,额头沁出冷汗。
我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动你?还是说,你觉得有人会来救你?”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你不会杀我。”
“哦?”我挑眉,“为什么?”
“因为你怕打草惊蛇。”他冷笑,“你既然发现了账本上的问题,就不会让我死得太快。”
我眼神一冷,手上力道加重:“你说得对,我确实不会让你死得太快。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他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扛不住压力,低声吐出两个字:“林德妃。”
我心中已有预料,却仍不禁握紧了匕首。
“她为什么要毁账?”我追问。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那些银两……不是东宫出的。是林德妃私下支的,打着如意的名义,送给了兵部的一个侍郎。她怕你查到这笔钱的去向,所以才派人来毁证。”
我沉默片刻,脑海中迅速梳理着所有信息。
林德妃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不仅操控林如意,还在暗中资助朝臣,意图扩大自己的势力。若非今日设局,恐怕这笔账目早已被毁,我也无法顺藤摸瓜,揪出她的真正目的。
我收回匕首,站起身来。
“带下去。”我对门外守着的两名侍卫说道,“关进别院,不许任何人靠近。”
侍卫应声上前,将刺客押走。
我走到窗前,拉开帘子,暮色已至。远处宫墙高耸,天边泛起一抹血色霞光,映得整个殿宇都染上了淡淡的红。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我低声喃喃。
转身回到案前,我提笔写下一封信,内容简明扼要,只提及兵部某侍郎之名,并请父亲查明此人近来行踪。
信写好后,我唤来心腹宫女,将信封好,低声嘱咐:“换身便装,从后门出去,送到丞相府,务必亲手交到父亲手中。”
她郑重地点头,接过信,悄然离去。
我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已有计较。
林德妃以为我只是个被冷落的太子妃,以为我只会隐忍。可她错了。
这场棋局,我才刚刚开始落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