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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画着梅花记的密信仍摊在案头，纸角被烛火映得泛黄。我指尖摩挲着墨迹边缘，十年前父亲教我梅花记时的场景忽然浮上心头——他握着我的小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勾勒："三瓣为信，四瓣为急，五瓣生死攸关。"
"你信他？"
谢清晏突然起身，玄色衣袍扫落案上茶盏。瓷片碎裂声惊得我回神，抬头正对上他发红的眼尾。晨光从窗缝漏进来，照着他绷带上的血渍，像是渗了层锈。
"烧了也好。"我踩过满地碎纸，捡起半枚梅花残片。昨夜反复推敲的疑虑此刻变得清晰：父亲惯用梅花记不假，但落款处的墨色太新，像是刻意模仿的笔迹。
小桃推门送炭盆，瞥见满地狼藉惊呼："娘娘..."
"无妨。"我将残片收入袖中夹层，转身时斗篷带子缠住案角铜兽，扯落一缕金丝线。那金线滚到谢清晏脚边，他弯腰去捡的动作牵动左臂绷带，洇出点点暗红。
"不必跟着。"仪门前我推开他递来的手。晨雾漫过青石板，他的手掌还悬在半空，指节泛白。
街角槐树影里数道黑影倏然散去。我掀帘入轿，听见他在外头低声吩咐："抬慢些。"
太极殿外已站满候朝的官员。御史中丞手持玉笏冷笑，与兵部尚书低语几句后齐齐抬眼。我凤冠垂帘微晃，瞥见林德妃绣鞋上的银线暗纹——正是兵部侍郎府邸常用的贡品。
谢清晏守在殿门外，目光随我的步子移动。那背影像极了多年前雪夜，他也是这样站在我身后，说要陪我守着这片江山。
"有本奏来。"
萧景珩指尖轻叩龙椅扶手，三声之后开口。我望着他眉心那道浅痕，想起大婚当夜也是这般节奏——他醉归东宫，揭盖头前先叩了三下床沿。
"臣参太子妃，私调兵部三年账目！"御史中丞高声弹劾，特意加重"私调"二字语气。他手中玉笏映着晨光，晃得我眼晕。
我展开账册，当众指出伪造凤印尾羽纹路与林府门环雕花相同。群臣哗然间，林德妃突然跪倒："臣妾愿以性命担保清白。"
萧景珩下令彻查却避而不谈太子妃清誉。我攥紧袖中香囊，指尖触到谢清晏给的解毒帕，忽觉掌心旧伤隐隐作痛——昨日翻动染粉账册时掐的。
"接住。"
回宫途中谢清晏突然握住我手腕。青玉令牌落入掌心，背面数字用刀尖刻成，歪歪扭扭像孩童涂鸦。我瞳孔微缩，想起书房暗格需五位数开启。
"这次别一个人去冒险。"他扯动嘴角，袖口露出半截绷带。风卷起我裙裾，远处传来丧钟声，为暴毙的兵部侍郎发丧。
"你怎知..."话到嘴边变成叹息。当年我教他藏书阁钥匙暗码时，他总记错最后一位。如今这数字，分明是老宅门环梅花记的瓣数。
朱雀大街飘起细雪，落在令牌刻痕里。我握紧这冰冷玉石，恍惚看见父亲书房烛火通明。那年他教我梅花记时，窗外也落着这样的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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