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偏院简陋却干净,陆承渊刚安顿下来,就收到了狱卒带来的消息:父亲在狱中染了“怪病”,浑身瘙痒,起红斑,狱卒怕传染,竟将他单独关押,不闻不问。
“是汞中毒。”陆承渊瞬间断定。原主记忆中,父亲入狱前曾接触过政敌送来的“慰问品”,想必是被下了慢性汞毒——汞中毒的典型症状就是皮肤红斑、瘙痒,牙龈会出现蓝黑色“铅线”。
要救父亲,需用绿豆甘草汤解毒,还得辅以针灸调理气血。可他身无分文,连买药材的钱都没有。
思索片刻,陆承渊揣上银针,走出大理寺。他要摆摊义诊,既能筹钱,又能借机收集线索——政敌遍布朝堂,市井间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真相。
京城西市的街角,陆承渊铺开一块布,写上“义诊”二字,刚坐下就引来不少围观者。
“这不是陆家的废柴嫡子吗?还敢出来看病?”
“听说他把吏部尚书诊瘫痪了,还好意思摆摊!”
嘲讽声此起彼伏,陆承渊不为所动,静静等待。直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抱着个孩童跑来,满脸泪痕:“先生,救救我弟弟!他身上长了好多红斑,痒得睡不着觉,太医院的药根本没用!”
陆承渊抬眸,见那孩童皮肤布满红色丘疹,抓痕累累,部分已经溃烂。他伸手轻轻翻看孩童眼睑,又问:“最近是不是经常吃海鲜?”
小姑娘点头:“前阵子渔船靠岸,阿爹买了些虾蟹,弟弟吃了不少。”
“是了。”陆承渊颔首,引用《黄帝内经》,“《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孩童食海鲜过多,湿热蕴于肌肤,郁而化火,才生此症。”
他从怀中取出银针,找准曲池穴(清热利湿)、血海穴(凉血解毒),快速刺入:“此乃湿热蕴肤之症,需清热利湿,凉血止痒。”
围观者中有人嗤笑:“就这几针能管用?我看你是想骗钱!”
陆承渊不辩,针灸完毕,从布包里摸出一张纸,写下药方:“龙胆草三钱,黄芩二钱,栀子三钱,泽泻三钱,车前子三钱,当归一钱,生地五钱,甘草一钱,水煎服,三日后必见效。”
小姑娘接过药方,面露难色:“先生,我没钱抓药……”
“无妨。”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女子走来,手中提着一个药篮,篮中装满草药,“这药方我这儿有现成的药材,我帮你煎制。”
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眉目清秀,眼神灵动,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她看向陆承渊,眼中带着好奇:“先生的辨证很是精妙,‘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却用龙胆泻肝汤清热利湿,是取‘心主血脉,湿热去则血脉通’之意?”
陆承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龙胆泻肝汤虽主治肝胆湿热,但此案中湿热郁于肌肤,累及血脉,与心相关,女子竟能一眼看穿他的用药逻辑。
“正是。”陆承渊颔首,“姑娘对草药似乎很有研究?”
“略懂一些。”女子浅笑,自我介绍道,“我叫苏清颜,家传草药辨识之术。听闻先生医术高明,特来一见。”
说话间,苏清颜已从药篮中取出龙胆草、黄芩等药材,动作娴熟地称取重量:“这些药材送你,先生义诊救人,我怎好袖手旁观?”
陆承渊心中微动。他看得出来,苏清颜的草药都是上好的佳品,绝非寻常市井所有,且她对中医理论的理解,远超一般草药郎中。
“多谢苏姑娘。”陆承渊道,“日后若有需要,陆某定当回报。”
小姑娘抱着孩童千恩万谢地离开,围观者见陆承渊真能看病,还不收钱,渐渐围了上来。一个老妇人捂着心口:“先生,我心口疼得厉害,能不能帮我看看?”
陆承渊抬手切脉,片刻后道:“老夫人是心脾两虚,《内经》言‘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虚则气血不足,心失所养。我给你开个药膳方,平日里多吃些,比吃药管用。”
他写下“归脾药膳粥”配方:龙眼肉五钱,酸枣仁三钱,黄芪五钱,粳米一两,煮粥食用。
苏清颜在一旁补充:“黄芪补气,龙眼肉养血,酸枣仁安神,搭配粳米健脾,确实是心脾两虚的良方。先生不仅医术精湛,还懂药膳养生,果然厉害。”
两人一唱一和,义诊摊前渐渐排起长队。陆承渊望闻问切,辨证施针开药;苏清颜则帮忙辨识药材、讲解用法,默契十足。
日落时分,陆承渊收摊,竟赚了不少碎银。他看向苏清颜,真诚道:“今日多谢苏姑娘相助,这些碎银,还请姑娘收下,权当药材钱。”
苏清颜摆手拒绝:“先生救人于危难,我岂能收钱?况且,我也有一事相求。”
她凑近一步,声音压低:“我族人被诬‘制毒’,逃亡途中失散,听闻太医院存有相关卷宗。先生日后若能进入太医院,能否帮我查探一二?”
陆承渊心中一动。原主父亲的冤案,太医院院正李嵩疑点重重;苏清颜族人的“制毒案”,会不会也与李嵩有关?
“姑娘放心。”陆承渊颔首,“我本就要查太医院的账,此事我会留意。若有线索,定第一时间告知姑娘。”
苏清颜眼中闪过喜色:“多谢先生!这是我的住处,若先生需要草药,可随时来找我。”她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城西的一处小巷地址。
陆承渊接过纸条,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心中微动。他看着苏清颜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手中的碎银,眼底燃起希望:救父亲,洗冤屈,寻佚文,这条路或许艰难,但有了医术,有了盟友,他必定能走下去。
【重要提醒】小说内所有中医技法、用药方案均为情节设定,非专业医疗建议。身体不适请及时就医,请勿模仿书中诊疗行为!